“你能這麼想,甚好。”
話音一頓,繼續道:
“不過我把她殺了,因為她要殺我。”
寧鋒始終平靜,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你知道?”
寧鋒沒有隱瞞,直言道:“嗯,聽人說了。”
“我也把那些死士都放了,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如何。”
許輕舟輕聲說道,舊事重提,思緒糾纏,又想起了那年城外那些事。
看到先生眼底那抹愁,寧鋒出言安慰。
“不一定好,但是一定比以前好。”
“也許吧——”他輕歎一聲,抿了抿唇,視線上揚,凝視著寧鋒,又問了一句。
“既在京城,為何不來尋我?”
寧鋒愣了一下,眼中閃過恍惚,視線閃躲,興許是因為心虛,所以話音又低了幾分。
“我不知道先生在京城。”
“嗬——”許輕舟輕笑,眼中帶著玩味的審視,“當今天下,何人不知,忘憂先生乃是當今國師呢?”
“我在蒼月朋友不多,你寧兄算半個。”
言外之意,便是,寧兄何故瞞我?
寧鋒先是一怔,能當先生半個朋友,這於他而言,乃是殊榮,無上的殊榮。
隨後便是羞愧,默默的低下了頭,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斷臂,左手下意識的握緊。
他又豈不知先生在京都呢?
他去看過先生,不止一次,不過都是遠遠的看了看罷了。
可是————
“不瞞先生,寧鋒確實知道,先生在京都。”
許輕舟自是將寧鋒的反應儘收眼底,繼續問:
“然後呢?”
麵對追問,寧鋒不再逃避,而是揚起了頭,目光透著真摯,道:
“先生是先生,是國師,而我隻是一個廢人,手沒了,也握不起劍了,找先生又能乾嘛?我什麼也幫不了先生,反倒給先生添堵,與其如此,不如不見。”
許輕舟慢慢的吸了一口氣,視線從寧鋒的身上挪開,又一次望向了院中,夕陽西下,兒童繞場中。
一縷炊煙清湯粥,歡笑在眼中,清澈在風中。
莫名問了一句。
“這些孩子,你收養的?”
寧鋒也同樣看向了院中,目光柔和了下來,提及孩童,曾經的殺手,滿目溫柔。
“是的。”
“幾個?”
寧鋒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22個。”
餘光看了一眼寧鋒,許輕舟繼續問:“為何會想著收養這些孩子?”
寧鋒遲疑了片刻,為什麼?
先生既然問了,他便不得不說。
想了想慢慢道
“這些孩子和我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可能是不想他們成為像我一樣的人吧。”
說著他嘴角下壓,帶著一抹苦澀,自嘲道:
“說來也好笑,當初的我視金錢如糞土,現在才知道,原來錢財也是好東西啊。”
“可是卻又發現,做一個好人,掙錢真的很難,所以他們跟著我,過的並不好,但好在也能吃飽。”
話鋒又一轉,目光隨之落在了先生的身上,真誠道:
“先生不是說過,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嗎?”
“先生有先生想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正如先生所言,我到了江南,遇見了我想遇到的人,現在的我就想看著他們慢慢長大。”
“隻是能力有限,也隻能照顧這麼多了。”
許輕舟眼中泛起欣慰,他很清楚,寧鋒為何這麼做,他說的那些都隻是表麵的,其實真正的事實不過是一個殺手幡然醒悟後的自我救贖罷了。
這本就是一件好事,寧鋒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且是善事。
於自己而言,當初的行善,變得很有意義。
“22個,挺好的了,你很不錯,我當初沒看錯你。”
“先生說笑了,寧鋒自己什麼樣,自己清楚。”
許輕舟站了起來,收起笑意,變得嚴肅了些,看著寧鋒,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