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王府滿門被屠,大快人心,蒼月嘯這個畜生被掛上了城頭,更是讓那些被欺淩過的百姓們拍手叫好。
而冀州城的官,兵卻是無一人敢為其收屍,各自呆在家中,如坐針氈,惶惶不安。
敢滅冀州王府的人,他們惹不起。
能滅了冀州王府的人,他們更惹不起。
昨日線報,皇上的親妹妹,剛入了冀州城,知府那裡便收到了一份案卷。
城外二十裡地,一農戶滅門慘案。
是誰乾的,大家心知肚明。
畢竟類似的事情,在冀州時有發生,人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而當天晚上,冀州王府便滿門被屠,那是一個活口沒有留下來啊。
次日正午,這蒼月嘯的屍首又被掛在了城頭上。
冀州的官,兵在蠢,也蠢不到連這點風聲都察覺不到。
此事定然與那公主有關。
對方是衝著冀州王來的,而冀州王乃是魏國公的人。
世人又皆知,魏國公和當今聖上向來不對付。
所以此事,定然不會如看到的這般簡單。
這是皇權向王權發難了。
既然是皇家自己的事情,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斷然不敢去插手不是?
他們或多或少,也乾過一些事情,更因畏懼冀州王權,包庇縱容過這蒼月嘯,此刻唯恐避之不及,遭了牽連,一個個誠惶誠恐。
一切也正如他們心中所擔憂的一般。
冀州城府監察司,奉皇命開始了肅清貪官汙吏。
大半官員被押入大獄,冀州王親信更是被當場革職,斬首街頭。
場麵血腥,慘不忍睹。
官宦之家,哀嚎聲聲,商賈士族,誠惶誠恐。
整整五日,西城菜市場,斬首數百人,血染長街,為這蕭瑟的秋,染了一抹鮮豔的悲。
百姓歡天喜地,看著那一個個官被斬首示眾,他們很清楚,這是上麵來人了。
他們看到了希望……
蒼月心吟的動作不可謂不快,手段不可謂不狠辣。
一城大小官員,那是說殺就殺,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幾日後,入夜時,許輕舟在長廊橋上賞湖光月色,蒼月心吟悄然靠近,依靠長橋畔,半墊腳尖,笑意盈盈的道:
“先生,在看什麼呢?找你半天了呢。”
許輕舟側目看了姑娘一眼,問:
“殿下找我有事?”
“沒事啊,沒事就不能找先生啊。”
說完半趴在欄杆上,也看向了那湖麵,偶見花燈自溪中飄過,遠見五顏六色的花船慢步湖中。
許輕舟笑笑,風很輕,聲很慢。
“沒想到,殿下這麼大的魄力,我可聽說了,冀州城十府九空了。”
蒼月心吟沒有否認,隻是平靜的笑道:
“都是先生教的,我學著先生做的。”
“我何時教過你這個了?”
蒼月心吟踱步轉圈,低著小腦袋,一邊看著地上的地磚,一邊說道;
“先生忘了?你說當你看到一個蘋果爛了,哪怕它隻是爛了指甲蓋那麼大小,離它最近的那些蘋果也一定爛了,不管你怎麼切啊,削啊都沒有用。”
“既然都爛了,爛透了,那就全部處理掉唄。”
許輕舟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這也是自己為何要滅了那冀州王府的其中一個原因之一。
有些人,可以渡,也可以拯救,而像這種爛透了的,彆說救了,就算是一次縱容,那也是助紂為虐。
蒼月心吟的話音依舊在繼續。
“先生還說,殺儘,殺決,我做的還是不夠好,留下了一成的官員,畢竟這冀州城,總得有人做事不是,你說呢,先生?”
蒼月心吟期待的望著他的側臉,在燭火花燈中,依舊耀眼。
許輕舟深呼吸,欣慰回道:
“這一次,學的不錯,孺子可教。”
蒼月心吟背著手,身體向前傾斜,狐媚的望著許輕舟,眼中秋水長波。
“可是我學了先生,卻和魏國公撕破了臉,她要是報複我怎麼辦,畢竟人家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許輕舟嘴角抽了三下,無語至極,就你這叫弱不禁風?小女子?
一句話,屍首鋪滿了斬首台。
“你想說什麼?”
"不想說什麼啊,我就是有些害怕,不過,先生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許輕舟給了她一個白眼,獨自向橋下走去。
“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蒼月心吟壞壞一笑,連忙小跑,追了上去。
“等等我呀,先生,一起走。”
月光下,長街頭,小橋上,湖澤畔。
“先生。”
“嗯..”
“你到底會不會保護我啊。”
“你猜?”
“我覺得會。”
“你需要我保護嗎?”
“當然了。”
“那就會吧。”
“先生。”
“嗯?”
“該殺的殺完了,皇兄讓我問你,這冀州城接下來,要如何處置?”
“你皇兄?不是在皇城嗎?怎麼問的。”
“嗯——你就假裝是皇兄問的。”
“那我不知道。”
“那要是我問呢?”
許輕舟微微頓足,側著腦袋,自上往下凝視蒼月心吟,三息後。
“我隻說一次,你記著。”
蒼月心吟甜甜一笑,如星河璀璨,梨花燦爛。
“好呢...”
許輕舟慢步在前,娓娓道來。
“其實很簡單,空出來的位置,找一些自詡德高望重的人,先頂上去就行了。”
蒼月心吟追問,“那些人,可以嗎?”
許輕舟挑眉,“至少不會壞到哪裡去。”
“何以見得?”
“德高望重的人,重名聲,愛麵子,做事多顧慮,雖然迂腐了些,但是不會太過分,總之先用著,等合適的人選到了,在換過來,便可。”
“好,我聽先生的。”
月色越發的柔,影子被拖得格外的長。
少年在前,姑娘在後。
小河淺淺,月滿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