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1)

一陣風自遠方而來,拂動她蒼蒼白發,翩翩劍袍,低聲呢喃。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在少年。”

江雲畔的周身,天地靈氣從四麵八方而來,湧入其身,她亦散儘全身精元。

壽元已至,大限將臨。

江雲畔的雪白長發黑了,褶皺的皮膚白了,恍惚刹那間,她恢複了年少的模樣。

似是枯木逢春,再見已是少年。

她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指尖舞動,長書於空,而後指尖一撥,玉牌化作一縷金光,疾馳而去,似是劃破天幕的流星。

“雲城之劫,算是真的替你破了,兩清了。”

她送給許輕舟第一份禮物,是雲城之劫。

卻不僅僅隻是寒峰嶺。

一切結束,江雲畔仰頭望向長空,看著浩浩蒼穹,悠悠白雲,她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眉目微舒,姑娘帶著一抹淺笑,美得不可方物。

“夫君,我這便來尋你——————”

風似乎大了些,那姑娘一點一點,就這麼被吹散了開來。

晴空白日間,那蒼穹竟是不知從何處吹來了無數黑雲。

隻見晴日忽暗,風聲不休。

接著,雪花飄飄灑灑,便落了下來。

劍仙隕,初秋降雪。

許輕舟眾人於前行中止步,慢慢仰頭,任由雪花零落,覆了白頭。

“下雪了?”

“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下雪了呢?”

無憂,小白,一臉駭然,這場突來的雪,太倉促,讓人猝不及防。

許輕舟回望身後,茫茫大山,歎息一聲。

“不知天上誰橫笛,吹落瓊花滿世間。”

“走吧——”

江清衍走在前方,雪落一刻,唯有他一人未曾抬頭,反倒是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他的身軀在顫抖著,不停的顫抖著,與這雪天呼應,更顯蕭瑟。

一滴滴滾燙的淚珠滴落在了雪地上,竟是發出了“滋滋”的聲響。

清衍哭了。

沒人知道他為何而哭,除了許輕舟。

許小白似懂非懂,策馬來到了他的身側,取出了一件衣服,扔了過去,說道:“挪,穿上。”

江清衍頭也不抬,用胳膊使勁的抹過眼角。

“不冷。”

“切,你都凍哭了,還不冷。”

無憂附和,“是啊,清衍哥哥,你快穿上吧。”

江清衍:“————”

許小白翻身下馬,與江清衍並肩而行。

“有什麼好哭的,我和無憂也沒有親人,和你一樣。”

無憂乖巧點頭。

“嗯嗯。”

江清衍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她。

“真。”

許小白翻了個白眼,將那衣服強行塞到了對方的懷裡。

“當然,騙你是狗。”

說完不忘了補充道:“放心,以後我罩著你。”

江清衍捧著那衣服,淚珠止在眼眶之中,腳步也停在雪地之上。

許小白發現異樣,同樣止步,回望著他。

“愣著乾嘛,行不行,給句話?”

江清衍從恍惚中回神,重重點頭。

“好。”

許輕舟看著江清衍將那衣袍披在了肩頭,淡然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許欣慰。

“前輩安心去吧,我會替你照顧好這孩子的。”

這一日,無數強者仰望星河,看到一顆紫薇星黯淡,神色各異。

或撫長須自歎,或背雙手搖頭,儘不相同。

“這次,是真的死了。”

“可惜可惜,可惜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遠在八荒交界處,那座無邊雄城上,劍鐘突然鳴了三聲。

無數強者止步,遙望劍鐘鳴處,山野雲間,議論紛紛。

“劍鐘鳴,劍官隕,不知是哪位劍仙去了。”

“活著的劍官也就那三位,還能是誰,不是雪劍仙,就是雷劍仙唄。”

“去問問————”

劍閣內,一盞長明燈悄然間熄滅。

劍閣史官提筆,在那書中寫下一行字體。

[浩然曆45679年,秋,第249代劍官·江雲畔,長明燈熄滅,劍鐘報喪,逝去,世間在無聽雪劍,也無雪劍仙。

隨著筆落之時,一代傳奇就此落幕,屬於她的時代,徹底的被畫上句號。

蒼月皇城。

華清宮內,當今聖上正在金鑾殿中與諸位官員商議朝策。

忽而殿外襲來一陣寒風,殿門咣當一聲便被吹了開來。

四周禁衛軍大驚,眾臣太監惶恐。

“護駕!護駕!”

片刻後,隻見此風休,而一塊通體碧綠的玉牌就懸浮在金鑾殿的上空。

初見此玉,皇凝眸而視,遂嗬。

“退下。”

隨之單手一招,玉牌入手中,美目中驚芒一晃,十六字真言,自那玉牌湧出,懸浮金殿上空中。

【雲城天變,皇不可咎,雲城易主,皇當受之】

此字出現,眾臣跪,羽林低頭,宮女太監皆俯首在地。

皇看著那字體,遙望金暖殿外,雲城方向,凝眸自語。

“皇不可咎,皇當受之,是讓我不要過問的意思嗎?先祖的恩公竟是來了雲城。”

此玉牌,乃是先祖皇帝之物,見此令者,如見祖皇,蒼雲後輩,需無條件答應對方任意一件事情。

這玉牌流落在外隻有一塊,便是在那劍仙手中,如今出現,便是要蒼月一族的承諾。

皇凝眸閉目,薄唇如鋒,低聲道

“今日之事,不可外傳,不尊者,九族儘誅。”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