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接連點頭。
“俺覺得是對的,說到俺心坎裡了,雖然有些俺也聽不懂,是啥意思。”
“我也是,就比如那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就沒搞明白。”
見眾人紛紛表態,馬爺話音繼續。
“既然你們都覺得先生說的對,那我們就聽那先生的,如何?”
麵對詢問,眾人遲疑了一下,還是給出了回應。
“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
“可是俺們不搶劫,還能乾嗎?”一人弱弱詢問。
換來的卻是馬爺的一個大巴掌打在了腦殼上。
“誰說不搶劫了?”
一言出,七人懵逼,瞪著眼珠看著自己的頭頭,不是剛說聽先生的,這就變卦了。
“還搶啊,不聽先生的了?”一人問。
馬爺卻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隨後起身看向眾人。
“怎麼就不聽先生的了,你們不記得先生說的話了,就是含義最深的那句?”
一群小弟持續懵逼,更有一人小聲嘀咕。
“俺覺得那先生說的話,每一句都挺深刻的。”
馬爺卻是不以為然,表情變得更加嚴肅,竟是端著腔調學著許輕舟的語氣道:
"先生說,強者揮刀向更強者,弱者揮刀向更弱者。
“先生還說,俺們都是弱者,所以先生的意思是什麼?”
“是什麼?”
眾人茫然搖頭,一個個腦袋甩的跟撥浪鼓的一樣。
馬爺斬釘截鐵的道:“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做強者,去搶有錢人,彆搶和我們一樣的窮苦人,讓我們跟那些欺壓我們的人對著乾,乾死他們,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劫富濟貧,匡扶正義,懂了嗎?”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俺悟了啊,大哥。”
“走,我帶你們去投奔黑風寨,那裡的寨主一直都是劫富濟貧的好漢,咱們跟著他混,指定有出息。”
“好,我們聽大哥的。”
“我也去。”
馬爺爽朗一笑,“不錯,不愧是我好兄弟,放心,咱們都是受過先生這樣的高人點化過的,大事必成。”
一群人鬥誌昂揚,一掃方才頹勢,隻有一個年輕的匪徒無奈一笑,小聲嘀咕。
“先生說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們是隻字不提啊。”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荒廟的外,長階上,簡小書一人獨坐,舉頭望著那明月,手裡卻捧著一塊白手帕。
手帕純白無潔,在月光下泛著光澤,一看就是上品,與他這身滿是補丁的儒生服格格不入。
不過那上麵繡的一對鴛鴦,倒是相得益彰,特彆是配上書生眼底的濃濃相思,更是彆有一番韻味。
許輕舟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旁,低聲說了一句。
“簡兄,可是在思念心上人?”
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得那少年慌張無措,下意識的將那手帕藏於手心,扭頭看到許輕舟的那一刹那。
更是本能的要起身——
“許兄。”
許輕舟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麵帶淺笑,看著少年欲蓋彌彰的模樣,輕聲笑道:
“坐下聊。”
說著他也坐到了那石階上,仰頭望著那方明月,滿臉愜意。
簡小書則是側目看著這個少年,身體不自然的坐直了些,終究是與剛才有些區彆,拘謹了很多。
“舉頭望月月不語,垂目思人人不知。”
許輕舟淡然輕誦,看向一旁的簡小書,“不知簡兄的心上人,是否也如簡兄這般望著天上的月?”
簡小書被人戳破了心思,自是有些局促,可是許輕舟一語,卻是又讓他的內心,不禁泛起漣漪。
嘴角下壓,染了一抹酸楚,“許兄說笑了,不過許兄剛那首詩,甚妙,不知出自何人,我卻不曾讀過?”
許輕舟凝視著他,玩味問道,“簡兄為何不覺得,這是許某自己寫的呢?”
聞言的簡小書先是收起了那手帕,然後看向許輕舟,拱手一拜。
“舉頭望月月不語,垂目思人人不知,寫的是兒女情長,相思兩地。”
“並非小生小看了許兄的文采,而是許兄眼神清澈,活得通透,眉目之間,竟是風流,我看不到一點相思濃愁。”
“許兄這樣的心境,想來斷然是寫不出這樣悲情的詩詞的吧。”
說完他再次拱手,恭敬道:“當然,這隻是小生個人愚見,若是有不對的地方,還望許兄莫怪。”
許輕舟怔了怔,眼眶微眯,凝視眼前的小書生,心中微微觸動,沒想到,這書生心思居然如此細膩,僅僅憑借這個,就推斷出了這詩不是自己寫的。
當真了得。
雖是裝逼失敗,他卻是絲毫不氣餒,反而興致更濃。
“簡兄當真讓許某刮目相看啊,沒錯這詩確實不是我寫的,是借的,至於何人所寫,我卻是沒有記。”
“想來也是和簡兄一般,是個癡情種吧。”
簡小書尷尬笑笑,沒再言語。
許輕舟自顧自的掏出一壺酒,飲了一口。
“啊——”烈酒入喉,袖口抹唇,遞了過去。
“簡兄,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