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生,你是讀書人,難道你沒讀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問完還不忘了補充了一句,“我都讀過。”
不知道她是在炫耀,還是真的好奇。
聽聞一個小姑娘,問自己這樣的問題,那簡小書更加鬱悶了些,臉上儘是尷尬之色。
“礙——此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想來小生可能真如聖賢所言,讀書讀成了個書呆子了。”
二人交談時,許輕舟卻依舊在沉思,時而壓眉,時而蹙鼻。
“師傅,在想什麼呢?”
麵對詢問,許輕舟回神,看了一眼那破門外的明月,輕聲說道:
“沒想什麼,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
說話間他的右掌拂過腰間,被褥便憑空堆在了身前,那簡小書再次看直了眼。
忍不住讚道:“修行之人,果然方便。”
小無憂也應了一聲,開始分配被褥,準備入眠。
自然也不忘了給了那書生一床被褥。
“書生哥哥,這個給你,是新的哦。”
簡小書惶恐,連忙擺手拒絕。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小生無需被褥,也能入眠。”
進京趕考,風餐露宿,生在這樣的時代,難免遭人冷眼,特彆是自己這樣的窮苦小子。
莫說這路上遇到的人,就是那村裡的人,也不怎麼待見自己。
眼前三人,確實與他遇到的人大為不同。
看其談吐舉止,定是富貴人家,那少年更是修行者。
可是此人卻是平易近人,從不像那些達官顯貴,世家子弟一般,以鼻孔看人。
不僅救了他,還邀請他共食,如此他早已受寵若驚,如今卻又給了他被褥。
他是讀書人,雖然窮,卻是也知禮,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自是不敢伸手去接的。
“簡兄,天地之大,能遇到便是莫大的幸事。”
“青山一道同風水,共宿荒廟中,這便是緣分,無需推辭,拿著用吧。”
許輕舟輕聲勸之。
簡小書怔了怔,慌忙起身,恭敬接過。
“許兄一番美意,小生就不推辭了,多謝許兄,多謝兩位小姐。”
無憂甜甜一笑,“不客氣,出門在外,互相照應本就是應該的。”
許輕舟則是對著他點了點頭,轉頭卻又想起了那心中事。
“看來去這寒峰嶺,要小心一些了。”
簡小書則是抱著那鬆軟的被子,不知為何眼中竟是有些發澀。
一個生活在底層的人,對於這個世界看得往往越發通透,對於人性,更是了解的深刻。
卻也往往越是這樣,越見不得彆人對自己好。
更何況這樣的好,還是三番兩次。
寒峰嶺,荒廟外數裡地。
月光下燃著一堆篝火,秋夜晚風過,火焰搖曳,啪啪作響。
篝火旁,八人圍坐,或盯著火焰,或添著柴火,或低著頭,不言不語。
一幅畫麵,兩種對比,一靜一動,一揚一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馬爺,你說那先生,真是仙人嗎?”不知是誰,率先開口,打破了此間的寂靜。
“不知道,但是他真的很有學問,他說的話,俺都聽不懂。”一人搶答。
“說的好像俺聽的懂一樣。”又一人接話。
而那領頭的馬爺卻始終未曾開腔,端著身子,凝視火堆,似是在思考著什麼一般。
七個小弟看著他,一時也失去了主心骨,眼裡沒有光,成了失魂的人,許輕舟的一番話,將他們罵醒。
他們卻不知道,該去乾嘛,還要去搶劫嗎?問題的答案,不知道。
“馬爺,你倒是給句話啊,我們接下來去乾嘛?”
馬爺回神,目光一一掃視一群小弟,鄭重說道:“你們覺得那先生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