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混淆是非。”
“我做到了,我成為了林楓城的背後的王,主宰一切的王,可是命運始終不曾眷顧我...就在我再次被命運的不公阻攔的時候。”
“我遇到了先生,我又一次看到了機會,看到了可以將命運徹底踩在腳下的機會。”
“我要殺先生,可我沒有看不起先生,我打出我最大的兩張底牌,可是我還是輸了。”
“但是我並不是輸給了先生,是命運,這一次命運再次站在了我的對立麵。”
她悲戚一聲,那眼底的無奈鋪滿了整個眼眶,任誰看之都會忍不住動容。
“嗬嗬嗬,多麼可笑,可麼可悲!”
許輕舟聽著她的故事,神色何其精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然可恨之人,自是也有可憐之處。
故事中的墨笙歌便是一可憐之人。
人生如螻蟻,自是風雨蹉跎,本是無根浮萍,自有無可奈何。
可是他卻並不同情眼前的墨笙歌,因為命運並非沒有給過她機會。
“許某給過夫人機會的,命運讓我替夫人解了憂,夫人若是心存一絲善念,便可改命成功,可惜夫人沒有,夫人卻偏要殺我。”
墨笙歌依舊望著她,繼續道:“命運若是不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那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彆。”
“我不想殺先生的,可是先生活著,我又怎麼睡得著呢?”
她仰頭望穹頂,風呼雨嘯,雷鳴電閃。
“先生在天霜城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裡有一個人,叫曹操,我很喜歡他說過的一句話。”
“寧叫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
話音悠悠,低沉凝重,雖是女兒身,說出這話時,卻不失梟雄的涼薄。
她再次看向許輕舟,近乎祈求的問道:
“這是先生說的話,所以先生現在覺得,我對嗎?”
許輕舟有些無語,不過卻能看得出來,墨笙歌對於自己的回答,似乎很在意,也很期待。
他五指轉動酒杯,在電光閃過的那一刹那,給出了答案。
“你做得對,你也沒錯,隻是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注定了要輸。”
得到許輕舟的肯定,墨笙歌如釋重負,整個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眼中泛起了光澤,笑得分外坦然。
“嗬嗬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對的,能得到先生的認可,我知足了。”
“敬!先生!”
她舉杯,飲儘。
許輕舟同樣舉杯,卻隻飲了一口。
“不過你有一點確實說錯了,你輸給的並不是命運。”
“什麼?”
“你隻是輸給了你自己罷了。”
許輕舟舔了舔唇,凝視那已醉三分的默笙歌,認真的說道。
墨笙歌不解,眼中再次浮現恍惚之態。
“輸給我自己?”
“沒錯,你輸給了你自己,你心底的欲望。”許輕舟平靜的看著她,語重深長道:
“心如欲壑,厚土難填。”
“眾生皆雲,世間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可是這相思,許某能醫,也醫過,卻唯獨這世人心裡的欲望,許某解不開,填不平,消不儘.....”
說著許輕舟眉梢掛愁,歎息一聲,搖頭道:
“情字尚可解,欲念本無窮,相思可忘,卻救不了這永無止境的貪欲之人。”
一字一句,落入心澗,比之天上雷鳴,絲毫不遜,甚至勝上三分。
墨笙歌舉著的酒杯懸停半空,竟是就這般,愣愣的望著許輕舟。
情字可解,欲念無窮。
這樣的話語,她第一次聽,卻是一聽便懂,一聽便悟。
因為這說的本就是她。
時至今日,這般下場,她敗給的便是這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