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默默點頭。
“所以,你的方向,天神族的方向,女媧的方向,還有我的方向,究竟哪一個才是正確的?”
蜻蜓王搖頭。
“低等生命最大的追求就是悟道,掌握道的力量。”
“卻不知,道不光有大小,還有方向。”
“走在道上,隻能看到前方,認為自己每一步都在向前。”
“走了很遠,努力了很久才發現,這是一條絕路——我的後裔便是如此。”
“我早察覺那條道不對,想要改變方向,可他們認為我背叛了族群,於是背叛了我。”
“現在,他們終於走到了我回頭的地方。”
嶽川手抬手撫摸熟睡中的小白蛇。
“隻可惜,他們已經無法回頭了。對吧?”
“他們明知道天神一族在走向滅亡,但他們不敢說出來,對吧?”
“一旦說出來,就是背叛族群,背叛曆史,遭到整個族群的舍棄。”
“沒錯,就是這樣。”蜻蜓王歎息。
隨後它看向嶽川,“你現在才剛剛開始,現在回頭的話,還來得及。”
嶽川哈哈一笑,“怎麼可能回頭!”
“對我來說,有萬千大道,可是對於那些信任我、追隨我的生靈呢?”
“他們壽命短暫,窮儘畢生努力才觸摸到大道的門檻。”
“這是他們唯一的道,怎麼能因為我一句話,就放棄?”
“放棄了,我又去哪找新的道?他們又去哪找新的道?”
“是的,你無法放棄!”蜻蜓王笑了,有些幸災樂禍。
“否則,你就會變得和我一樣眾叛親離,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咱們倆互相照應的話,也不算孤單。”
嶽川搖了搖頭,沒說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想都彆扭。
蜻蜓王是女的——應該是女的吧——至少按照人族的認知是這樣。
擁有生育能力,能夠繁衍後代的都是女性。
但是很快嶽川就推翻了這個結論。
時間,是人們意識的產物。
生死,是人們意識的產物。
男女,又何嘗不是?
蜻蜓王是女性,那男性的蜻蜓王呢?
它是唯一,獨一無二。
不需要用男女來區分、辨識。
有時候,人應該跳出固有思維,打破某些毋庸置疑的概念。
這世上沒有權威,因為權威本身就是最不權威的。
需要用權威維護的權威算什麼權威?
沒有男女之分、沒有生死之彆,聽起來荒誕又不可思議,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呢?
當自己的神廟在諸天萬界建成,當自己的意誌在萬物眾生紮根,當人族命運共同體將所有的一切都緊密聯係起來。
嶽川也可以像蜻蜓王一樣,互相比對、印證。
發現眾多世界的區彆,以及它們共同的特征。
從盤古算起,到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可以看作是“活著”。
隻要是在這個區域中的生命——無論什麼等級、什麼層次、什麼類型的生命,全都是“存活”狀態。
死亡並非終結,而是下一次誕生的前提。
蟲豸也好,走獸也罷,都是“生命”的一種狀態。
是誕生更高級生命的沉澱、底蘊。
至於多久才能誕生更高級生命?
不知道……
不確定……
所有的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悟道,生命存在唯一的意義也是悟道。
就像……
嶽川深吸一口氣。
就像超級計算機在推算某個未知。
所有生命都是提供算力的最小單元,是大數據中最小的個體。
當我們在計算器上按下“1+1=2”時,1這個數字出生了一次,死亡了一次,又新生了一次。
大千世界,是一個更廣闊、更複雜的計算器。
萬物眾生,都是大千世界中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