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你——”

霍崢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說顧元嘉好。

其實他先前總覺得顧公子這人功利心太重，做事目的性極強，他認可顧元嘉的才能，也明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在臨水鎮的，顧元嘉找玉珠找到桃花巷來，後來霍崢幫忙將玉珠送走，也曾發現顧公子做辦正事的時候，還不忘尋找那個小婢女的下落。

後來到了長安王府，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顧元嘉還曾為了玉珠去跟她的婆母要孩子。

其實在霍崢看來，顧元嘉對玉珠並非缺之不可，無非是得不到的最放不下。

更何況玉珠已經與他人成親，顧公子再與之糾纏，隻會影響他的大好前程。

“我……”顧元嘉說著，忽然抬手捂著傷口，一副痛的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霍崢見狀，連忙俯身去看他的傷，“元嘉，你怎麼了？本王這就讓周太醫回來——”

“不、不必。”顧元嘉啞聲道：“我緩緩就好。”

霍崢道：“那你先彆說話了，好生靜養。至於玉珠……”

其實他也知道顧元嘉這個人寧缺毋濫，沒有可心的人，寧願不要人伺候，若是強行安排彆人的人貼身照顧顧公子，恐怕回適得其反。

於是霍崢說：“本王要先問過她的意思。”

畢竟玉珠不是王府奴婢，而是春枝的妹妹，不必聽他調遣，願不願來照顧顧元嘉，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顧元嘉聞言，微微點頭，“有勞王爺。”

霍崢還想再說什麼，就聽見顧元嘉嗓音虛弱地問：“王爺此次回京，可曾進宮麵聖？”

“尚未。”霍崢原本就打算親眼看到顧元嘉醒了之後再進宮麵聖，他說：“元嘉為本王擋劍重傷至此，一直昏迷不醒，本王豈能丟下你不管？”

顧元嘉深吸了一口氣，“王爺怎能因為我耽誤大事……”

長安王去西州那麼久，又是鎮壓叛軍，又是擊退西陵人，且重建西州，深受西州百姓讚揚，這等情形之下，長安王回到京城沒有立刻去麵聖陳情，即便是親生父子也少不了被猜忌。

更何況天家父子，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顧元嘉急的差點吐血，霍崢見狀連忙道：“元嘉莫急，太醫說了你要平心靜氣，不能操勞。你安然醒轉，本王便放心了許多，這便進宮麵見父皇去了。”

顧元嘉儘可能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王爺切記，不管皇上說什麼，您都要隱忍不發……”

霍崢知道顧元嘉是指西陵長公主那事，他沒答應，隻說：“本王會見機行事，你好生靜養。”

聲落，他便朝外走去。

門前風雨未歇，春枝剛送走周太醫，執傘這邊走來。

霍崢走出屋子，一抬眸就看到穿雨而來，他沉聲吩咐守在門外的侍從，“好生照看顧公子，時刻注意他的病情。”

“是，王爺。”侍從應聲行禮。

霍崢走向春枝，伸手接過執傘撐高了些許，為她擋去風雨，“下這麼的大的雨，你就不要多走動了，免得著涼。”

“春雨不凍人，走幾步有什麼。”春枝柔聲問：“你跟顧公子都說了些許？”

“他都傷成那樣了，還不忘催我趕緊進宮麵聖。”

霍崢說起這個，還有點無奈。

昨日顧元嘉命在旦夕，他著急救人誤了進宮的時辰，若是宵禁的時候去叩宮門，隻怕要被人居高自傲，壞了宮裡的規矩，還不如等到天亮再去。

春枝聞言，“你既已回京，是該早點去麵見父皇，把該稟報的事都稟報一遍，該表的忠心也表一表。難為顧公子傷重至此，還不忘為你籌謀。”

霍崢聽春枝這樣說，側目看向她，忍不住說：“難怪古人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如今連春枝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麵前，該做戲就要做戲，連忠心都不能一味放在胸膛裡，要對著皇帝表一表才行。

春枝忍不住笑了，“你再誇，我可要驕傲自滿了。”

霍崢卻一臉認真地說：“你這樣好，便是驕傲些也應當。”

春枝對上霍崢的目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他眼裡，她就是很好，特彆好。

沒有人能抵擋住這樣的目光。

即便清醒如春枝，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無論她與霍崢將來如何，有過這樣美好的時刻，便已經值得。

春枝跟霍崢並肩而行，一起往外走去，她沒有提西陵長公主那事，隻是送霍崢出門，站在門前對他說：“早些回來。”

霍崢應了聲“好”，又同春枝說：“元嘉現在重傷在身，需要貼身伺候的人，他挑的很，不許旁人近身，隻要玉珠……有勞你問玉珠，可願勞累些時日，去照顧元嘉？”

春枝點頭道：“嗯，我去問問她。”

馬車停在了門口，雨下的很大。

春枝把傘遞給霍崢，霍崢沒接，隻囑咐她：“彆站在這吹風，回府等我。”

說罷，他便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去皇宮。”

春枝站在門前看著馬車走遠，拐了彎，徹底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府。

玉珠守了顧元嘉一夜，出了那個屋子便回她自己的院落沐浴更衣去了，這會子應該在補覺，春枝就沒立刻過去打擾，吩咐翠兒帶人去顧公子屋裡先照看著，轉而往花廳走去。

她經過花廳的時候，霍嫣然和宋婉兒她們正在一處用早膳。

“姐姐，快來吃早飯。”宋婉兒一看到春枝，便開口招呼。

在宋姑娘這裡，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誤了吃飯。

春枝行至門前，收了紙傘遞給一旁的婢女，而後緩步入內，“今早吃什麼？婉兒這樣高興。”

“芙蓉豆腐羹。”宋婉兒笑著說：“而且我也不止是因為有好吃的才高興，我聽說那位為姐夫擋劍的顧公子安然醒轉，保住了性命才這麼高興的。”

雖然宋姑娘跟顧公子不熟，但常來長安王府走動，也是打過照麵的。

昨日見顧元嘉忽然重傷垂死，嚇了宋婉兒一跳，聽說他醒了，保住了性命，自是令人歡喜的。

春枝喜歡宋婉兒笑容明媚的模樣，走到她身旁坐下，笑著說：“顧公子醒來的確值得高興，來，多吃些。”

宋婉兒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玉珠姐姐呢？平常這時候她早就在花廳了，今兒怎麼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