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麼哭了?(1 / 1)

誘春枝 糖醋人間 1230 字 5天前

春枝被這些攔住也不慌,清聲道:“這是藥鋪,人人都來得走得。你讓人這樣攔著我,是何道理?”

紀如珍還沒開口,她身邊的婢女先出聲嗬斥道:“你好大的膽子!”

“我家小姐是丞相嫡女,狀元之妻,彆說隻是讓人攔住你,就算要打你,你也隻能受著!”

兩個婢女刁鑽刻薄。

攔著春枝的幾個仆從一臉凶惡。

藥鋪掌櫃開口勸道:“狀元夫人大駕光臨,我這小小的藥鋪真是蓬蓽生輝,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跟我說。她就是個買藥的客人,還請您看在我的麵子,讓她走吧。”

紀如珍不發話。

攔著春枝的幾個仆從動都不動一下。

紀如珍打量著春枝,沒想到她被趕出陸家之後,沒有躲起來哭,也沒有一蹶不振,而是照樣出攤賣豆腐,現在還出現在了藥鋪裡。

紀如珍自己是因為老夫人病了,她想博個孝順之名,壓一壓丞相之女搶人夫君的謠言,才親自出來把臨水鎮所有大夫都請回陸家去,便懷疑春枝是知道陸老夫人病了,才故意來藥鋪買藥,想借此機會重新回到陸家。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紀如珍道:“你昨日將母親氣病了,拿了銀子一走了之,還到處散播謠言,說景雲拋棄童養媳。你不過就是景雲撿來的奴婢,無媒無聘,憑什麼自稱景雲的童養媳?”

“我沒有散播謠言。”

春枝對紀如珍沒什麼可說的。

她跟陸景雲相依為命的那十年,雖然無媒無聘,但是整個臨水鎮的都知道他們是一對。

沒有正兒八經地成過親,卻對著皇天後土發過誓,此生相守,絕不相負。

現在是陸景雲違背誓言在先,春枝不糾纏不報複已是給彼此留了最後一絲情義。

偏偏紀如珍不肯放過她。

紀如珍說:“你沒有散播謠言,那整個臨水鎮的人為什麼都在非議我和景雲?”

春枝道:“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放肆!你一個賤民,也敢這樣同我家小姐說話?”

紀如珍的婢女衝上前來,抬手就要扇春枝的臉。

春枝一把扣住了婢女的手腕,然後反手就給了這婢女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作響。

婢女臉上立刻就浮現了一個五指印。

春枝每天做豆腐磨豆腐,看似柔弱,其實手勁要比一般姑娘大上許多。

“你、你敢打我?”婢女呆愣了片刻,捂著臉轉身跑到自家主子麵前,“小姐,她……她打我。”

紀如珍仗著丞相之女的身份,在京城過的也是眾星捧月的日子。

哪裡見過春枝這麼不講尊卑,二話不說就還手的。

“沒用的東西,退下。”

紀如珍說著,親自上前。

幾個仆從見狀,伸手來按住春枝。

春枝見勢不好,抬腿重重踢向其中一個仆從的襠下,在對方吃痛倒下的時候,飛快地衝出藥鋪。

外頭街道上人來人往。

小攤販們都認得春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打趣她:“春枝你好好的跑什麼?後麵有老虎追你啊!”

春枝跑到賣菜刀的張大伯攤前,拎起一把菜刀就轉頭對上那幾個仆從。

誰都沒想到她敢提著菜刀折返回來。

仆從們都慌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紀如珍也走出了藥鋪,看著春枝提著菜刀朝自己走過來,小臉也白了幾分,“你、你要做什麼?”

春枝拎著菜刀站在紀如珍麵前,其實她的手也在抖。

紀如珍帶了好些仆從婢女,她隻有孤身一人,光天化日持刀對人,說不定要被抓進大牢蹲牢獄。

可是她眼下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

春枝儘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聲道:“你不是問我,無媒無聘,憑什麼自稱陸景雲的童養媳嗎?”

紀如珍此時麵白如紙,根本就不敢吱聲。

她是相府千金,養尊處優慣了,即便同彆的官家千金有矛盾,也都是用後宅手段來報複彼此,比如給人茶裡下藥,偷偷在讓人在背後將對方推下水……

何曾見過,拎著菜刀跟人說話的對手。

加上街上人太多,仆從們都不敢擅自動手。

春枝道:“我們是沒成過親,那是因為陸景雲說過,等他高中,要用八抬大轎娶我為妻,但陸景雲失信了。”

她決絕地將在心尖占據了大半位置的陸景雲一點點剜下來,心痛的感覺難以言喻,但她沒有一刻遲疑。

春枝對紀如珍說:“陸景雲負我,是他的錯。我隻怪他,不曾怪你。但,這不是你跑到我麵前耀武揚威的理由。”

她站在人群中央,來來去去的行人為此停下了腳步。

雨後初晴,淡金色的陽光落在了春枝身上。

春枝道:“相府嫡女,狀元之妻又怎樣?搶來的就是搶來了,做什麼非要顛倒黑白,將臟水都潑在彆人身上?”

紀如珍張了張嘴,“我與景雲是皇上賜婚,你憑什麼說我是搶來的?你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說不定本來就是天煞孤星!”

她這話一出,街上這些跟春枝交好的小攤販都炸了:

“你在放什麼狗屁!”

“春枝從前是陸景雲的童養媳這事,整個臨水鎮的人都可以作證!”

“什麼丞相之女,我看就是個嫁不出去的,才非要搶人家夫君!”

這些最底層的反複走卒走上前來,護在了春枝麵前。

隔壁賣豬肉的趙大哥拎著殺豬刀就過來了,“春枝彆怕,有我們在,誰都欺負不了你!”

賣菜刀的張大伯跑過來,把春枝手裡的菜刀接過了過去,哄小孩似的哄道:“春枝乖,咱不玩刀。”

春枝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這麼多人護在她身前,沒了陸景雲,她還有很多對她的人。

“啊!”紀如珍看到那把還在滴血的殺豬刀驚叫著躲到婢女們身後,什麼高門貴女的氣度都顧不上了,一邊躲避一邊尖聲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攔住她、攔著他們啊!”

紀如珍並不覺得自己搶了春枝的夫君。

春枝孤苦伶仃那是她的命。

但是她紀如珍不一樣,生來就是丞相之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狀元郎做夫婿,也是皇上賜婚。

這世上最好的一切本該全都屬於她。

誰跟她搶,誰就該死。

趙大哥將殺豬刀舉高了一些。

一眾仆從婢女們護著紀如珍落荒而逃。

小攤販圍著春枝七嘴八舌地安慰著,賣菜的給春枝塞了一籃子菜,賣布的給春枝塞了兩匹布,連趙大哥給春枝剁一大塊肉……

賣菜刀的張大伯想了想,把春枝用過的那把菜刀包了起來遞給她,“春枝,這把菜刀你還是拿著,拿著防身用。”

春枝被他們感動得眼淚止都止不住,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了家。

霍崢正在院子裡轉輪椅,聽到開門聲,抬眸看過去,就看見春枝抱著一大堆東西進門來,眼睛紅紅,像是剛哭過。

他沒有立刻開口,等到春枝從跟前經過的時候,才開口問:“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