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拿回自己的手機,他沒看到京幫群裡的聊天記錄。
群裡的那些人,看到江南笙被打的這麼慘的視頻後,他們說了什麼,對傅寒川而言根本不重要。
傅寒川拿著手機的右手手指,向內收攏,而他被竹條打了三十下的左手手心裡,他的皮肉還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的手心裡,盛著一灘鮮血,醫護人員就在現場,卻沒有人敢上前,為他處理掌心裡的傷。
他語氣涼薄的問江晚月,“滿意了嗎?”
未等江晚月回答,傅寒川譏諷道,“仗勢欺人!”
江晚月嗬笑出聲,“我有勢可仗,請問你有嗎?”
她的眉眼彎彎,白皙明淨的臉上,笑容加深,“還請傅總以後,把尾巴夾緊了!”
江晚月吸了口長長的氣,清新的空氣進入肺部,令她全身舒暢。
傅寒川眉目森冷,他正要回懟,就聽江晚月感慨道,“原來,這就是被偏愛的感覺,當我感受到自己被庇佑,被保護著,身體裡的血肉也會跟著瘋狂生長。”
江晚月再度看向傅寒川的時候,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瞳眸,如被清水洗滌過。
“你明明曾是我的丈夫,可我從未在你身上獲得過這樣的感覺。”
看到江晚月自嘲的笑起來,傅寒川的呼吸變得絮亂。
五十次鞭打結束,江南笙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江盛庭打的氣喘籲籲,他自己的手都被竹條割破了。
可周圍都是傅淩越的人,江盛庭除了罵江南笙之外,根本不敢罵其他人。
他剛才看到了傅淩越有多縱容江晚月。
江盛庭眯起眼睛,看江晚月的眼神變得有些許不同。
嘟嘟的臉上布滿未乾的淚跡,此刻,連為他擦鼻涕泡的人都沒有。
他探出頭緊張詢問,“笙哥,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傅寒川在指揮醫護人員,“把南笙抬上擔架!”
醫護人員未動,傅寒川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就見傅淩越的下屬給江南笙身上綁上了繩索。
傅寒川問,“你們要乾什麼?”
下屬告訴傅寒川,“傅先生希望今晚,江南笙小姐和傅歸傅少爺都在坡下過夜。”
傅寒川的呼吸變得不順暢,“歸渡才五歲,讓他一個人在這裡過夜,這太危險了!”
傅淩越仿佛早已預料到了傅寒川的回答,他的下屬告訴他,“先生說,您可以留下來陪他。”
傅寒川:“……”
他麵色冰冷的看向江晚月,“嘟嘟到底是你的孩子,你真想看著他,被留在荒郊野嶺裡過夜?”
江晚月就問,“他向救援人員隱瞞我的存在的時候,有想過我和星辭會被留在荒山野嶺裡嗎?”
傅寒川說,“你是個成年人!”
江晚月笑了,“那你這個成年人,今晚就留下來陪你兒子吧!”
傅寒川冷聲指責,“你是嘟嘟的親媽,做母親的不該對孩子仁慈包容嗎?”
江晚月直視傅寒川的眼睛,“我曾想過,是不是因為,傅歸渡是你的兒子,所以他一生下來,就缺了顆良心!”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重擊,撞在傅寒川的胸口上,讓他說不出話來。
江晚月淡漠的看了嘟嘟一眼,她對傅寒川說,“你的兒子成了幫凶,你該好好反思,你對兒子的教育是不是出了問題!”
“星星,我們走吧。”
江晚月牽著傅星辭的手,和陸放一同離開。
嘟嘟望著江晚月和傅星辭遠去的背影,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眼睛裡起了一層霧氣。
他抬手抹去眼裡的淚水。
一定是他被打的那隻手,疼的太厲害了,才讓他控製不住的流下生理性的眼淚。
他小小的身體在顫抖,仿佛有人往他的胸腔裡挖出了一個大洞,獵獵冷風不斷往他胸膛裡灌,讓他整個人無所適從。
江盛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一腳踹下斜坡。
“啊啊啊!!”江南笙一路慘叫,滾下斜坡,又吃了一嘴的塵土和沙粒。
她落在灌木叢下方,整個人被繩索吊在半空中。
傅淩越的下屬把繩索固定好,這樣被困住雙手的江南笙就沒法再爬上來。
傅淩越的下屬把一大一小的安全繩,遞給傅寒川和嘟嘟,讓他們自行穿戴好。
“傅先生說,隻有讓施暴者親身經曆受害者的所有遭遇,施暴者才能切身體會到,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先生還說,傅總,您沒把孩子教育好,先生他會好好教你們做人的。”
傅寒川冷著臉,他拎起嘟嘟的後衣領,帶嘟嘟滑下斜坡。
“嗚嗚嗚!爸爸!我害怕!”
嘟嘟緊抱著傅寒川叫喊。
男人怒聲嗬斥,“男子漢大丈夫,勇敢點!彆哭了!”
在回營地的路上,江晚月發現陸放的視線就沒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有什麼臟東西嗎?”
她畢竟掉下過斜坡,自己臉上肯定是蹭到什麼東西了。
陸放收回視線,他沉聲問道,“你覺得傅淩越這個人怎麼樣?”
江晚月答,“老師他對我很好很好,他似一棵參天大樹,讓人仰望,又會為人遮風擋雨。”
“他隻給你遮風擋雨。”
陸放的聲音很低,讓人聽著並不真切。
此時,有大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陸放的聲音也被吹亂了。
“什麼?”江晚月沒聽清楚。
“江小姐。”一名便衣警衛走了上來,恭敬的對她說:
“為了感謝您保護了小少爺,先生想請您吃頓飯,不知您今晚是否有時間?”
陸放眉心微蹙,他很清楚傅淩越的邀約,多半是沒法拒絕的。
江晚月就問,“晚餐後,我想申請在老師的書房看資料,可以嗎?”
傅淩越書房裡有不少絕密文件,那些資料是在網絡上,和大學檔案室裡,根本找不到的。
傅淩越早已通知下屬,無論江晚月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他都能答應。
下屬就代傅淩越應下,“這當然可以,先生肯定很歡迎您去他的書房閱覽資料。”
而此刻,在沈家,沈岸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到電話裡的人,向他彙報今天,江晚月和傅星辭的遭遇,沈岸沒拿手機的那隻手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胡桃木桌麵。
“嗯,我知道了。”他狹長幽暗的鳳眼裡,寒光乍現。
“放點蛇蟲鼠蟻下去吧。”
他語調懶散的吩咐自己的下屬。
在他掛斷電話沒多久,手機又響了起來。
沈岸不經意的遞去一個眼神,一見是江晚月的來電,他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他拿起手機,衝進浴室!
轉瞬間,褲子飛出。
他將花灑打開後,才接起電話。
“喂。”
男人深沉的嗓音,伴著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
江晚月坐在陸放的車上,在她身後,粥粥和傅星辭的腦袋倚靠在一起,玩了一整天,兩小孩倒在車後座上,沉沉入睡。
江晚月壓低聲音,“打擾你了沈先生,你在忙嗎?”
她對他總是這般疏離。
沈岸的聲音,夾雜著嘩嘩水聲,湧入江晚月耳朵裡。
“不忙,我在洗澡。”
江晚月:“……”
他話音落下,江晚月的腦海中,就控製不住的浮現出,沈岸洗澡的畫麵。
誰讓他在電話裡營造出的氛圍,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
更何況,江晚月見過沈岸被雨水淋濕的模樣。
純白的襯衫濕透後,呈現半透明的色澤,黏在男人白皙的肌膚上,分外誘人。
他洗澡肯定是脫了衣服洗的,他的上半身,她也見過。
打住!打住!!
江晚月抬手扶額,貼在手機屏幕上的耳朵已經紅了。
她連忙道,“那你先洗。”
沈岸就說,“我跟你講電話,我也能騰出手來洗澡,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