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薑宜大四,因為成績優異保送研究生,本碩連讀,沈鷹州的母親莊群是她的導師。
莊群招生嚴格,一年也就招幾個博士,幾個碩士,但隻要能被她看中的,一定能得到她最精心的培養。
她帶出來的學生,通過她的關係介紹工作,無一例外,都有非常好的前程,是金融係裡最搶手的導師,
而且她為人和善,逢年過節,常請外地的學生到家中做客,薑宜因而認識了沈鷹州。
但初次見麵時,薑宜對他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
那是薑宜第一次受邀到莊老師家中做客,因他家的彆墅區太大,保安一番核實放行之後,她跟著導航找樓棟還是迷路了,比彆的學姐晚了快一個小時。
門口的花園,兩個相纏的身影讓她頓住了腳步,女人的雙手纏著男人的肩背,如藤蔓一般,而男人身型高大、挺括,那時初冬,晚上7點多,已經是黑沉沉的天色,但能看到男人緊繃的大腿肌肉和緊實的後背。
男女的聲音都很低,聽不清是在說話,還是在低吟。
這樣的活色生香,薑宜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靠在大門的圍牆邊上大氣不敢出,明明是彆人無所顧忌,她卻莫名產生窺探彆人隱私的羞恥感,像是自己做錯了事,心跳劇烈加快,餘光隻見那雙蔓藤般纏繞的雙手忽地落下,薑宜看到手的主人,是她的學姐,學姐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在夜色裡分外楚楚可憐,之後捂著臉小跑進了房內。
“看夠了嗎?”男人忽然回頭朝薑宜的方向看過來。
冷白的膚色,戲謔的語氣,襯衣的胸口許是因為剛才的激烈而鬆了三顆紐扣,目光卻毫不顧忌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薑宜,眼底閃過的情緒意味不明。
薑宜是不需任何雕飾就足夠吸引人的美人兒,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形容:膚白貌美,細腰大長腿。
薑宜從圍牆的角落出來,她必須澄清:“我沒偷看。”
她鄙夷的眼神和語氣都顯在臉上,年輕,一點遮掩不住。
男人淺笑,說不出的壞意:“偷看也沒關係,隻怕你看不夠清楚。”
薑宜隻覺這個男人危險十足,不願多說,低頭往裡走,男人也緊隨她往裡走。
莊老師看到她,馬上招呼:“薑宜來了。”
“莊老師,不好意思,我走錯路,來晚了。”薑宜道歉,會客廳裡坐了三位學姐,美得各有千秋,剛才花園那位學姐此時麵帶微笑朝她打招呼,目光卻很快落到她身後的男人身上,藏不住的如癡如醉又失魂落魄。
莊老師也看到身後的男人,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有事。”他言簡意賅地回複著。
莊老師笑笑:“薑宜,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老師的兒子,沈鷹州。”
但沈鷹州卻絲毫沒給麵子,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大長腿徑直往樓上走,很正經,和剛才在花園前看到的風流完全不一樣。
隻給她留了一個背影,讓人琢磨不透。
原來,他就是莊老師的兒子,金融院的學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海外名校畢業,在大學期間就創辦了自己的財富管理公司,至今管理規模已經上萬億,可以說是她們所有金融學子的榜樣。
這是薑宜第一次見他,卻看到他兩幅截然不同的麵孔,一副是沉溺風月,一副是成熟穩重,變臉之快讓人咋舌,薑宜直覺他危險,不該有任何交集。
第二次見麵,說來話長,大四第一學期的寒假,全國範圍大降溫,薑宜一早就買了回之城的高鐵票,但是百年一遇的大雪,前往之城那那條線路的高鐵封斷,全麵停運,何時恢複運營還未可知。
而大學的宿舍寒假不供水電,根本無法住人,莊老師知道後,熱心把她接到家住,沈家彆墅的房間不計其數,多一個她完全沒有任何影響,而且莊群常接外地的學生回家住,薑宜便落落大方地接受了,當時預計最多三天,高鐵就能通。
她住進去之後,才知莊老師和她先生寒假安排了出國旅遊,家裡就隻剩下她和沈鷹州。
莊老師臨出國前寬慰道:“鷹州年底忙,很少回家,你安心住,高鐵什麼時候開通,你什麼時候走。”
因為她們夫妻出國旅遊,也給家裡的保姆都放了假回家過年,偌大的彆墅,隻有薑宜一個人住。
誰知第一晚,沈鷹州就回來了。
當時,薑宜正在廚房煮麵條,冰箱裡有不少蔬菜魚肉,但她住彆人家,儘量不動彆人的東西,隻煮了一碗簡單的麵,放了一個雞蛋和幾根蔬菜,再滴幾滴香油,她從小沒媽,生活自理能力很強。
沈鷹州進來時,整個彆墅漆黑一片,隻有廚房和餐廳的燈亮著,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她,紮著馬尾,戴著發箍,露出光潔的額頭,典型的學生,小朋友。
他唇角漫起一抹冷笑,莊群招生的範圍越來越廣,也越來越無底線,上至性感女生,下至乖巧學生妹,形形色色。
他無意交流,邁步往樓上走。
偏那小朋友逆著光,看到昏暗中一個流動的黑影,一驚一乍驚呼後,大聲問:“誰在那?”
聲音顫抖,卻大著膽子小跑過來,迅速把客廳過道的燈打開,手裡抓著一把鍋鏟,一副要戰鬥的模樣。
被當成了賊,沈鷹州頭一回遭遇。
他今晚應酬回來,喝了一點酒,正是微醺,看著這小朋友明明怕的要命又滿腔無知的勇氣,起了逗趣的心。
往她的身邊靠近。
薑宜已經認出男人是莊老師的兒子,尷尬地想收回鏟子時,手腕卻忽然被鉗製住,人瞬間被控製在一個帶著微微酒氣的懷裡動彈不得,隨之手腕發軟,鍋鏟應聲而落,清脆地砸在地麵上。
薑宜整個人僵住,顫悠著道:“沈先生?”
耳畔是男人的聲音:“小朋友,如果真遇到壞人,你這叫自投羅網。聰明的方法是躲起來,或者至少拿一把刀防身。”
薑宜住著彆人家,還把人當賊,無地自容,所以忽略他話裡的諷刺意味,解釋道:“沈先生對不起,莊老師說您平時不回家,突然看到一個黑影,我太緊張了。”
沈鷹州這才鬆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