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流轉,時間一晃而逝。
同一日,午後黃昏之時。
滿城飄絮,微風拂麵。
春光依舊明媚,瑰麗雲彩於天邊暈開一道紅霞。
溫府園林中,李卯同老薛在一張石桌前小酌。
李卯因為是溫若華的救命恩人,還是溫府半個女婿,自由度很大。
而李卯也一點不客氣,純當自己家來遊賞。
石桌邊,老薛先是說道:“少爺,徽州那邊傳來信鴿。”
“說是玉衡山裡頭宗門元老帶頭反叛,想要掌權逼宮祝夫人退位。”
李卯眼神一厲,停下了抿酒的動作。
“不過想法不錯,最後被麻雀營武力鎮壓,所以少爺你無需擔心。”
李卯淡淡垂目,神色稍霽。
大有但凡小祝出了一點事,就要號令徽州軍兵踏平玉衡山。
老薛笑嗬嗬道:“所謂正道都是小人,邪道都是好人倒也不是什麼空穴來風。”
“正人君子有臉有皮,但也有私心,心中有些什麼算計比那些暴露在空氣中的大惡來的可要齷齪。”
李卯點點頭,表示讚同。
比起偽君子,他也更喜歡真小人些。
至少人一開始就將算計擺在臉上,不至於背後捅你刀子。
“至於搜尋那‘蘭兒’的蹤跡。”老薛仰頭將一杯酒一飲而儘。
“倒是不太順利。”
“這一個多月裡,他們近乎全部出動去浙州北部打探消息。”
“用銀子懸賞,或是一家一戶的問。”
“但是人力有限,約莫隻問了一百多裡地,得知閨名叫做蘭兒的十幾歲姑娘有一百多位。”
“其中條件符合者有十人。”
“而且再除開父親長年不在家,以及家底還算殷實的僅僅剩下來了兩人。”
“一人有極大的漏洞,便是長相並不周正,甚至算得上是....下等之資。”
“而另一人則是剛剛病死。”
“最關鍵的是兩人都不姓萬。”
李卯將酒杯“噔”一聲放在石桌上,苦笑道:“老薛,先不說這些,你猜我在溫府裡發現了什麼?”
老薛眨巴眨巴眼睛:“溫夫人的肚兜?”
李卯笑罵一聲老不羞,接著便唏噓一聲道:“有句話說得好。”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卯言之鑿鑿,眸光熾熱道:“萬封的閨女,那個叫蘭兒的女子,現今在溫府上,名為萬墨蘭。”
老薛老眼微縮,愣在那兒。
李卯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家住浙州北,祖籍湖州,家中獨母,父親在京城謀事,常年不歸家,具體不得而知。”
老薛緩緩瞪大了眼睛,手中酒杯一個不留神便跌落在地麵上,發出“咣當咣當”聲響。
許久過後,老薛才一臉震驚結結巴巴道:“少爺,就,就這麼找到了?”
“就在溫家府上?”
李卯苦笑一聲搖搖頭:“我起初也不太敢相信世上就這般巧,但是不得不信,那萬墨蘭每一個條件都是吻合。”
“我就是不敢信也得信。”
老薛彎下腰將銀杯撿了起來,用袖口擦了擦內沿感歎道:“少爺當真是福緣深厚之人,老奴打小就看少爺行。”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說得就是少爺。”
“這茫茫浙州若是要不動聲色尋找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可誰曾想少爺隨手救了一個夫人,跟著進了府就找著了人。”
“萬墨蘭,萬墨蘭....”
老薛嘴裡直念叨。
李卯卻是提出下一個問題:“現在人是找著了,就是該考慮怎麼把人帶走了。”
“她們作為質子,若是擄走定然會打草驚蛇,萬封甚至就有可能被當作棄子,咱們還沒有回京城人便被處理掉。”
“所以就?”
“所以我想....母女兩人有一人在江南就仍然起到質子作用。”
“而我將麻雀營安插左右,暗地裡保護其中一人,而另一人隨我北上朝萬封打個包票,策反為先。”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有沒有一個安穩些,能將母女之中一人給心甘情願帶到京城的法子?”
李卯摩挲下巴陷入深思。
老薛近乎是瞬息間,一雙鬼精鬼精的眼睛倏而盯向李卯。
最後露出來一口大黃牙,嘿嘿一笑。
“少爺。”
“這你就對自己有些不自信了,您方才說的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薛指了指自己的臉。
李卯回神愣了愣,立時醒悟老薛話中意思。
本想下意識出口回絕,但是卻又突然啞然。
想起來今日剛到府上的秀氣書香小姐。
好像確實
是最好的法子——
美男計。
老薛語重心長道:“少爺,為了給王妃報仇,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老奴曾經說過,一般的小丫頭姑娘家家,絕對遭不住您的一個眼神。”
李卯卻突然有些犯難:“可是我在這麼個溫府的潛在角色就是半個女婿,但是那萬墨蘭喊若華小姨,這....”
老薛破天荒做了個鄙夷的眼神。
“少爺。”
“咱王府上頭幾對兒?”
“要不要老奴幫你數一數?”
老薛掰著手指頭:“兩對兒那什麼,一對兒姐妹花。”
“還有...婆媳...嘖嘖...”
“停!”李卯頭上冒著黑線。
“那能一樣嗎?”
李卯咬牙切齒,後槽牙都快咬碎了:“那都是暗麵,這你是讓我當真人的麵直勾勾的勾引人家晚輩!”
老薛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麼的,少爺你要臉那就暗地裡勾搭唄,這種小姑娘正是憧憬情郎的時候,你給兩個曖昧眼神,她自己睡兩覺估計都能給自己攻略嘍。”
李卯這次真沒話說了。
一方麵老薛說的確實在理。
他找不到反駁的法子。
總不能現在問人家在何方,然後自己一聲不吭去給萬墨蘭她泉水偷了吧。
叮叮叮——
我方泉水正在被攻擊。
人萬封還等著被策反,這一條肯定不能采納。
李卯揉著眉心歎息片刻,最後將一杯酒飲下之後,視死如歸道:“也罷,我就犧牲些色相好了。”
“為了我娘!”
“少爺大義!”
兩人一唱一和,還真挺和諧。
“那溫夫人怎麼辦少爺?”
“我聽您怎麼若華都喊上了?”
李卯淡淡駁斥:“你聽錯了,耳朵不靈光,我一直喊的都是溫夫人。”
“此事我得給我師父報備一聲。”
李卯起身甩白袖,前往溫馨廂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