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慈宮聖姑:冬兒她....(1 / 1)

柳冬兒推門進去,發現廟中孤零零一人獨坐。

窗邊暗光傾瀉,自窗欞間透入,將中間那白發聖姑襯托得愈發聖潔不染塵埃。

師父依舊如同往日那般跪坐蒲團上,背對著她閉目參禪,敲木魚盤佛珠。

頭上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薩塑像低頭悲憫世人向她看來。

柳冬兒輕聲喚了一句:“師父。”

慈宮聖姑緩緩轉過來半邊身子,抬目慈和問道:

“怎麼今日不在大霞山修行,突然回來了?”

“想師父了,便回來看看。”

柳冬兒拉過來一處蒲團,卻突然發現上麵有坐過的印子,不由得想起來前些日子總是在庵裡看見的那傾城麵貌女子:“今天那位女香客又來同師父手談了?”

慈宮聖姑頓了頓,道:“今日倒是有兩位香客。”

柳冬兒緩緩跪坐,了然點點頭。

“對了,你來的正巧,為師有兩件事要同你說。”

“師父請說。”

“第一件,是那位女香客,她對庵裡香火供奉良多,但是上次遭遇那般刺殺,我們庵裡需得將此情還去,所以儘可能你這些日子就守在她一邊護持。”

“這位女香客命格不凡,與其結善緣定多不會有害。”

柳冬兒沒有猶豫,道:“是,師父。”

“至於第二件事,倒是與你有關。”

慈宮聖姑輕聲道:“今日第二位同師父手談者,乃是一白衣公子,說要見一見你。”

柳冬兒眉頭一蹙,想起來前頭念悟師妹同她講的那俊美公子:“要見我?”

“可是徒兒不記得在蘇州或是江南有相熟的男子,哪裡有人要見。”

慈宮聖姑聽見此話,看向柳冬兒的眼神愈發柔和。

看來那公子也果真是同冬兒萍水相逢之人。

到底是她慈宮的親傳弟子,性子也都隨她。

不像那方才雖然一身清氣上浮,但卻滿麵桃花,深陷世俗的公子。

兩人雖然是師徒,但她親手將此孤女養大,勝似母女。

她平日雖然不苟言笑嚴厲了些,但冬兒也都聽話,從不違抗她。

整個二十多年,她這好徒兒楞是沒有沾染任何緋色因果。

她心中自是滿意至極。

她此生所謂成就名譽,全然沒有自己這個培養到大,不染塵埃的親傳弟子來的要欣喜。

冬兒如此優秀,繼承她的衣缽,當白雲庵下一任庵主指日可待。

柳冬兒少見拗了回去,倔強道:“徒兒不想見。”

慈宮聖姑微笑道:“不過是見個麵罷了,又不會犯了戒條。”

“當然見不見也隨你,隻是人要我捎帶一句話。”

“那位公子談吐倒也不凡,說是從京城而來,同你有過幾麵之緣。”

柳冬兒心頭猛地一跳,掀起眼瞼直勾勾盯著慈宮聖姑,檀口失神間微微張開。

“他說什麼‘貓來見’,倒也有趣兒,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啞謎。”

那頭慈宮聖姑正頷首微笑,柳冬兒卻突然站起身,告了聲“上茅房”便匆匆“嘭”一聲撞開門板,風一般的向外跑去。

烏黑發絲在腦後飄揚。

柳冬兒一路越過朱廟,最後立在了青石台階前,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額間汗滴順著天鵝脖頸往下淌。

柳冬兒失神遠眺白雲間,不過某人卻早已走的遠了。

她現今還清晰記得,她留下的那封信上寫的每一個字——

“你我就此彆過,望君珍重”

柳冬兒摸著心口,眼眶微紅,啞著喉嚨發出唯有自己能聽見的呼喚:“李卯.....”

小廟之中,慈宮聖姑臉色肅然,手中佛珠也不知何時停下了撥動。

麵前門板敞開著被風刮的不停向牆壁上拍打。

哐哐哐——

她不傻,自然看的出自家徒兒的異狀。

冬兒她從來沒有,從來從來沒有這般莽撞失態過。

更不可能將她的廟門如此重重摔開。

慈宮聖姑回想起先前那一張風流俊美的臉龐,徐徐閉上眼皮,深深吸了口氣,嚴厲眉宇間黛上擔憂。

冬兒,希望不是為師想的那般。

……

白雲庵通往溫府的必經之路上,李卯不出意外,意外的被溫若華偶遇了。

溫家的馬車到底是顯眼,溫家的小廝仆役又多,人走到哪兒知會一聲便知曉人到了哪。

一處花紅柳綠橋頭之上,溫若華相當訝異將李卯攔了下來,兩人漫步在拱橋之上,下方是清澈見底之河水,與幾尾鯉魚。

旁邊行人絡繹不絕,盯著橋上那溫家夫人和一個小鮮肉貼的那般近,自然就想起來今個早上那雄赳赳氣昂昂,美若畫卷的鬥笠白衣公子。

“思懸,你方才去白雲庵回來了?”

溫若華紅唇豐潤,熱絡挽住李卯胳膊糯聲問詢。

那肥肥胖胖的孔雀紋一下子擠扁開來,化作水一般的滋潤。

李卯暗道一聲真的不是他找的溫夫人,也就沒有違反承諾,安心說道:“是,去白雲庵一趟見了見慈宮聖姑。”

溫若華訝異道:“慈宮聖姑?她不是不見外人?”

“是,隻不過我是受聖姑故人所托,也就破例見了我。”

“是這樣。”

“她老人家可是我們蘇州城遠近有名的比丘尼,平常就是城裡的大官要見都見不著,思懸你過真是有福氣。”

兩人挽著手臂往前走,嘴裡如同小情侶嘟囔著體己話。

李卯小聲應和,隻是被和煦陽光照得有些思緒發散。

此未名橋相去溫府也不過一刻鐘腳程,於是就被溫若華軟語相求拉下來一同漫步。

“最近不是開春了,明個我的一位外甥女可能要來蘇州遊玩...”

李卯聽著耳畔耳語,但卻突然便看見岸邊那柳樹下,絡繹人流間,一粉色麵紗女子一閃而逝。

其雙目淡若湖水,蛾眉間縈繞若有若無之淡然。

但是與那慈宮聖姑或是他師父的那種淡薄大相徑庭。

而是那種看透紅塵之妥協無可奈何。

雖然僅僅隻有一瞬,但還是給李卯留下來極深的印象。

直覺告訴他,眼前女子定然是有大故事的人,氣質也讓人難忘。

李卯眸子追尋,但很快便被人流遮擋,無奈隻好收回視線。

李卯暗思忖一聲,好像是那白雲庵前腳從慈宮聖姑廟裡出來的粉紗女子?

“我二叔家這小姑娘生的冰雪可愛,又因為家裡就這麼個三代獨苗,所以討人憐愛得很。”

“而且她爹還常常不在家,於是大多時候都喜歡跑到蘇州城玩,一玩就是大半月。”

那頭溫若華輕輕靠在李卯肩頭,笑語訴說那家中晚輩。

“那小姑娘喊‘小姨’喊得親,特彆粘我,所以到時候可能我會怠慢了思懸你,你可莫要見怪。”

李卯挑眉不置可否:“溫夫人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些。”

溫若華眸子閃過波光,挺了挺胸脯,道:“大不了...”

“妾身用彆的法子補償你?”

溫若華朝李卯眨眨眼,一雙眸子之中暗送秋波,閃爍蝕骨柔情。

李卯輕吸一口氣,本想冷靜些,但是撲鼻滿是甜膩幽香。

“咳,夫人請自重,我是有婦之夫。”李卯目不斜視,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但是那身陷囹圄,榫卯結構的胳膊卻是一動不動。

溫若華笑而不語,美滋滋將頭靠在了李卯肩頭,親熱挽著李卯胳膊,兩人這般往溫府走去。

李卯秉持著“我不動,我就是受害者”的原則,坦然受之。

誰讓她太凶了。

真拔不出來。

“其實妾身更喜歡有婦之夫...”

溫若華冷不丁糯聲道。

李卯想說一聲你我當真是知己,相識恨晚。

但是人目標是自己,府上還有個差臨門一腳的師父,這話萬一讓人當作是回應,誤會了怎麼辦?

但是如果這溫夫人真的太過主動,他細胳膊細腿的,自然是抵抗不了。

而且說不定事後還能給自己一大筆銀子。

為了弟兄們!

這奇恥大茹,他李卯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