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攥著那徹骨冰涼之手掌,歪頭懵懂道:“師父你說什麼?我跟道宗怎麼了?”
師清璿蹙眉掙了兩下,但是沒掙開,當下又逼問要緊不好關注。
“你說你跟那道宗是什麼情況?”
李卯含糊其辭,低頭心虛道:“她跟青鳳是走散多年的...”
“所以道宗是我的那啥..”
師清璿眉頭愈蹙愈深,不經意間攥緊了自家徒兒的手掌:“哪啥?說清楚。”
“就是....”
李卯手上吃痛,但不動聲色,得寸進尺伸左手意欲攬那這輩子都沒一個男子碰過的柳腰。
“就是什麼?”師清璿專注盯著那明顯帶著幾分逃避之桃花眸子,腦海中給不停浮現那祝道宗看自家徒兒的那複雜綿綿秋水瞳子。
她很不適,看見後自內而外,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那不是一個長輩該看後輩的眼神。
反倒跟那日看望卯兒的
嘶——
也不對。
她猛地一回想怎麼好像那一朝太後,以及卯兒的姨眼神也都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微妙。
反倒像是那個同卯兒袒露心跡的溫婉婦人眸光大差不差,但多了些難言之隱與複雜。
劍主凝神思慮間,某人已經按捺激動,將那柳條般纖細之腰肢攬入懷中,唏噓感慨的連連搖頭,感受涼風在麵上拍打。
若是昆侖山上的時候自己便學會了苦肉計,隻怕現在跟師父孩子都快有了。
“就是在道宗跟青鳳還未相認之時,我曾經救過一次道宗,所以不僅有這麼一層關係,其實還算是男女朋友。”李卯坦坦蕩蕩,絕無半點隱瞞。
那沒結婚不就是男女朋友嗎。
師清璿擰眉注視李卯眸子良久,但就是看不出任何心虛之色,隻是口中喃喃念叨:“男女朋友...”
她倒是能理解,不就是朋友加上性彆罷了。
難不成真是自己多想了?
亦或者,是那道宗單方麵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但這一條太過離奇,劍主並未繼續深想。
一來祝道宗名聲在外,冰清玉潔,無心男女之情。
二來是孀居寡婦,且從來不缺什麼優秀的追求者。
她的徒兒就是再優秀,祝道宗也不可能昏了頭了去做出此等冤孽之單相思。
太過驚世駭俗。
亭內陷入一片寧靜,李卯嗅劍主身上散發那伴著竹子之清香,頭腦清明而仿若魂飛天外,舒爽無比。
手掌間軟玉般觸感更是讓某人一陣心悸。
單論觸感上來說,隔著衣服自然光溜溜的燕姨,太後娘娘她們。
但偏就是心理上的,又許是年少時的夢幾要成真,那心底之激動將觸感放大了一萬倍。
當然換做以前,若是師父沒答應讓他碰,他自然是指頭都不敢碰一下。
可時過境遷,人終究會變。
隨著一次一次經曆,他也逐漸褪去年少之青澀懵懂,怯懦畏縮。
師父對他的懲戒嗬斥,也再沒了往日那般如上天敕令般有效。
“師父,其實西北那邊我種了更大一片竹林,不然你到時候陪我,哎呦!疼!”
李卯話還沒說完,就被劍主一把掐住其腰間上的鹹豬手,掰著手指頭就倒著往手背上按,惹得某個逆徒哀嚎連連。
李卯身子不停往下蹲伏,另一隻手卻死不放手中那玉手。
師清璿看在眼中,眸間好笑無奈一閃而逝。
“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天天讓你背的門規你都記在哪了?咱們師門上下除了你誰還這麼大逆不道?”
“肅武王和王妃為師都見過,也都是純良慈善之輩,為師真不知道你是跟誰學的。”
師清璿鬆開手往旁邊挪了一個身位。
李卯甩著手指苦著臉起身,小聲嘀咕道:“師父,難道你忘了當初師祖在世的時候,讓師父你去下山遊曆,你不答應,拿著劍給師祖逼的一步房門都不敢踏出去....”
“道聽途說。”師清璿麵頰微紅,冷臉勾了勾鬢角發絲,橫了眼李卯後便闔目不語。
李卯吹著指頭起身,直念叨:“要說大逆不道,我覺得還是師父比我猛。”
“我就是想跟師父在一塊兒,師父卻想要師祖的命...”
“那當時給師祖嚇得,就差跪下來給您磕頭了。”
“這事兒全宗門都傳遍了。”
李卯那邊絮絮叨叨,嘮嘮叨叨著。
“卯兒,你最近劍法可有長進,同師父過過招。”師清璿突然不悲不喜轉過身子,抽出半截碧朱,挑眉散發寒氣。
換人話就是皮癢了?
李卯笑容微僵,乾笑道:“師父,不然咱等晚上?”
當初他師父可沒少找這由頭揍他。
師清璿盯視李卯良久,看的某人心裡直發虛。
好在最後還是沒有動手,將碧朱推入劍鞘,淡淡道:“當年你師祖也是犟。”
“清修既已可使我劍法大成,又為何下山去沾染那無邊紅塵。”師清璿隨手將碧朱靠於欄杆,疊合手臂伏在欄杆之上,隨手扯過邊上以翠綠竹葉,拽下來漫不經心翻看折疊。
“說不得你這犟就是從了你師祖。”
李卯小心翼翼湊到那白皙麵頰一邊,眨眨眼道:“師父,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從的你的。”
師清璿聞言偏頭過來,恰好兩人四目相對,兩雙嘴唇相距短短不過一拳之遙,彼此間均能感受到那氣息噴薄輕拍,撓的人心癢癢。
“你覺得呢?”師清璿劍眸絲毫不讓,清冽盯著李卯,淡然無波。
“嗬嗬,我當然是隨我師祖的。”李卯微笑道。
雖然他素未謀麵那位師祖,但是字裡行間也能推測出來這位師祖多麼犟。
畢竟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
“師父,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什麼?”
“叫《霸道徒兒愛上我》。”
師清璿眉峰微挑:“你當我不識字兒?”
“唉~師父此言詫異,我不講你怎麼知道我講的故事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樣?”
李卯自然拉著劍主坐下,隨手將翠血同碧朱一同並排斜靠欄杆邊,旋即自顧講道:“從前有座山,叫做昆昆山,山上有一個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子名為清璿,有個弟子名為小李。”
“嗯?”
李卯嬉皮笑臉道:“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師清璿不置可否,微微搖頭。
李卯貫注往下講去。
師清璿怔怔出神盯著李卯那聚精會神,繪聲繪色編造故事的麵龐。
當然故事自然是那種大逆不道衝師逆徒,但最後幸福在一塊兒生活的故事。
那夕陽西下,打在麵前男子麵頰之上,仿佛便回到了多年前,少年與自己促膝而談。
同樣的調皮,同樣的不正經,同樣的嬉皮笑臉。
師清璿眸光逐漸朦朧,嘴角勾起慈和笑意,靠欄放鬆身子。
夕陽將影子拉的老長,不光是那並靠在一塊兒之雙劍,更是那執手之一雙男女。
不知多久過去,天色昏暗下來,劍主螓首斜靠欄杆,閉目氣息平緩,似是睡去。
李卯敘說之聲戛然而止,而後輕歎一聲,盯著師清璿良久。
那螓首微垂,如垂石瀑布般烏黑青絲垂落在臉側,一綹一綹搭在白皙如鵝脂般的肌膚之上。
翠眉染黛而雙目含秋,瓊鼻精致而丹唇一點。
宛若一上天傑作般絲毫沒有任何可挑剔之處。
白衣勝雪,遮不住那浮凸身姿。
李卯伸手探向那衣襟。
劍主睫毛輕顫。
而後李卯將那微分之胸襟得體攏緊,沒有任何逾越觸碰。
旋即將人攔腰抱起,緩步沿著來時路趕去。
約莫半刻鐘過後,李卯抱著劍主到了苑中廂房。
於夕陽暈色中將置於棉被中掖好,恍然注視良久後,附身湊過去於那唇瓣之上輕盈一點——
踏踏——
吱呀——
門扉關閉,腳步聲遠去。
“劍主睡了?”
“嗯,你彆去打擾,今晚你過來跟我睡。”
“啊?好!”
“劍子哥哥你能不能輕些...不然肚子好難受...”
蹦跳歡快腳步遠去,嬉笑笑語漸遠。
床上劍眸女子驀然睜眼,注視緊閉門扉良久,後而失神輕撫唇瓣。
卻在幾息過後猛然白玉麵上湧上異常潮紅,爬至床沿,支著上身邊歇斯底裡咳嗽起來。
白色手帕與地上,噴灑朵朵血花。
清璿劍主靠床頹然閉目皺眉,撫著心口久久未曾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