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清竹亭(1 / 1)

李卯無奈回應那纏人雙馬尾丫頭,偶然餘光瞟見師父轉身走向一旁竹林。

這邊剛準備走,後腳芽兒也撅嘴湊了過來。

一人湊上一張臉,嘴誰搶到就是誰的。

一旁美婦看的心頭蕩漾,反正旁遭也沒了彆人

而後三人便將李卯圍在了中間。

啵啵啵——

同三女一番膩歪過後,李卯整理衣襟,對著芝蘭遞來的銅鏡仔細擦去臉上脖子上的胭脂,穿過青石路,邁步趕往清幽竹林。

紫檀見狀想扒著去看,但是被劉芝蘭拉著輕笑搖頭。

她看得出公子跟那位女子劍客關係不一般。

孤男寡女之時,湊過去個破壞氛圍的總歸是不好。

肅武王府,采竹苑之中。

四周林立如同槍杆似的翠竹,入目僅是碧綠,撲鼻儘是竹香。

地下鋪著一條自然石道,順著便通向深處中央之朱紅八角亭台。

亭台兩側繞著一彎清水小溪,上種有蘭花嫩草,碎石嶙峋。

亭台上掛有一牌匾,寫有清竹亭三個鎏金大字。

亭台內空間極大,雖說是亭台,但其中容納數十人則是綽綽有餘。

亭下,一白衣女子劍眸淩厲,神情貫注卻不時有絲絲恍神。

柳葉翻飛,劍光似寒,白裙如花般綻放,身形似鴻雁般翩然。

一白衣公子在不遠處站定,背手默語不言,目不轉睛盯著白裙女子用劍,眼中似有尊崇欽慕閃過。

男子站定不過幾息,亭下女子劍招忽而也不知怎得便遲緩下來,先前那白虹般氣勢,節節敗退,意欲揮砍空中翻飛竹葉,卻並未一刀將其兩斷,而是被那竹葉軟塌塌兩折貼在劍鋒之上。

任憑女子那青黛柳眉蹙的再緊,白皙臉色再難看也於事無補。

錚——

終是一聲嗡鳴之下,朱紅劍身顫動,一點翠芒消逝,猛然收回劍鞘。

女子劍客麵欲白,身形墜,但不過瞬間便止住,如鬆竹般挺拔而立。

李卯默然看在眼中。

女子起伏胸膛喘息良久,收劍走至欄杆處,背對李卯一言不發。

李卯緩步上前,走至亭下去師清璿五步之處,輕聲道:“師父,在這兒可住得慣?”

師清璿背對李卯,自懷中取出一方潔白無瑕,毫不妝點之手帕,而後抿唇輕拭嘴角,最後自然疊放。

那一塵不染間,卻是隱隱可見殷紅。

就是不知是梅花還是朱纓。

師清璿淡言淡語道:

“雖然比不上山上清幽,但設施住食自然比山上要好得多。”

“現在想來當年你上山苦修的日子是委屈了你。”

李卯搖搖頭,道:“徒兒倒不覺得委屈”

“衣食住行再多,再奢華也不過是外物。”

“如今我身在京城,身陷囹圄,縱使榮華富貴在身也同樣日日不自在,還是心境問題。”

師清璿一怔,讚同點點頭:“說的不錯。”

“你經此一磨折,明顯成長了不少,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幼稚。”師清璿緩緩轉身,目露絲絲唏噓恍然看向那身形頎長之白衣男子。

李卯卻接著目光灼灼,直視那劍眸道:“徒兒反倒還覺得在山上之時過的日子更加無憂無慮。”

“同所想之人一同生活,可抵萬兩黃金,可抵樓宇千座。”

師清璿:“……”

清璿劍主麵無表情,默然轉身。

她收回方才那句誇他的話。

“咳咳!”

師清璿驀然細眉一蹙,掩口清咳兩聲。

踏踏——

身後細碎腳步聲忙傳來。

正欲取懷中手帕的師清璿眼疾手快,衣袖一捋便止住咳嗽。

“師父,你最近身體有恙?”李卯麵帶憂色,伸手去牽劍主葇荑。

師清璿不經意側過身子躲過,攥住袖口,目視茂密竹林,微抬光潔下巴麵色平靜道:“為師真氣至臻,不侵寒暑,不懼冷暖,怎會身體有恙?”

“咳嗽不過嗅不得你身上那濃重女子脂粉氣。”

“……”

李卯訥訥收回手,對此不敢狡辯一句。

畢竟方才在外麵都快被親成篩子了。

李卯手雖然是收回來了,但是腳卻一點一點挪,直到並到了劍主肩側。

兩人齊肩而戰。

清璿劍主個子竟是跟李卯不相上下。

李卯再次伸手。

師清璿眸子微眯,麵上不動聲色,但劍鞘往下按,壓住李卯腳麵。

李卯手伸到一半,突然改了方位,上去在劍主肩頭輕拂肉眼不可見之灰塵,隨即抻展那腰側之上稍有褶皺之仙白長裙。

最後則站在劍主側後方,伸出手給人揉捏雙肩。

師清璿見狀將劍柄收回來,淡哼一聲微闔雙目。

李卯輕緩揉捏,一麵輕聲問道:“師父,我見您方才練劍亂了氣息,可是練功出了什麼....”

“沒有。”

李卯話還未說完,劍主便頗不耐煩冷冷打斷,惜字如金。

“哦。”

亭下陷入沉寂,唯有竹林隨風颯颯之響不絕於耳。

良久,清璿劍主生硬語聲柔和幾分:“這處竹林倒不錯。”

李卯回道:“是,徒兒每每看見此竹林便時常回想起師父在山上玉竹林那風華身姿。”

“……”

李卯興高采烈補充道:“於是還特意這麼一個亭子,賜名清竹亭,寓意便是....”

“停。”

師清璿稍顯頭痛,她就不該開這個話口。

這大逆不道的孽徒當真是越來越不藏著掖著。

那叛逆不尊師重道的樣子怎麼跟她截然不同?

還有外麵那祝道宗跟青鳳。

好歹十多年前她跟那祝道宗也是共同參加過論劍之類。

那時祝道宗雖不似今日神態開明,但總歸氣度雍容,臨場不怯,氣場當真可鎮正派名門。

即使眾人念玉衡山之變故而心有惻隱,多給了些偏袒這才使其落得道宗名頭。

但因為那麼二兩氣度,雖有偏袒但實至名歸。

誰都希望充當門麵之人姿色武藝雙絕,遑論冷淡不假辭色當真不遜色於她。

祝道宗孀居,且這麼些人看著,也不用擔心誰就不聲不響將這位芳名遠播之人采擷入手。

倒也算一精神支柱。

可如今卻於她這徒兒麵前,舉手投足間風情無限,不時流露那令人怪異之小女兒神態。

當真匪夷所思。

若說祝道宗煥發第二春,尋得卯兒這麼一如意郎君也就罷了。

可是分明剛才那碗中滴血認親

師清璿蹙起蛾眉,轉頭看向李卯:“你跟那祝道宗究竟是什麼關係?”

李卯手上動作一愣,目視那清冽劍瞳。

麵上露出懵懂不解之色,同時那肩頭鹹豬手滑落,順水推舟便拉住了那冷潤葇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