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晨間,離太子受刺已是過了八天有餘。
李卯僅睡了一個時辰後便起床於溪水旁,亭台下盤坐,運轉兩儀聖法吸收天地間晨曦朝氣,驅瘴清神。
白天同步姨在釵府上立在一塊琴瑟和鳴,共奏一曲《鳳求凰》而後便依偎在了亭水邊。
釵家大少去了教坊司,那兩人能做什麼?
於是乎紗幔便從午後搖到了黃昏,蕭聲悠揚靡靡。
昨夜歸了王府燕姨幾日未曾沾過葷,癮又上來了,兩人在一塊兒近一個多時辰,李卯剛準備去睡,那邊芝蘭又剛給芽兒哄睡著,留燈無言渴求。
他也不能不去,隻好穿著裡衣半夜鑽了過去。
到了後麵本想著終是能歇一會兒,結果紫檀那丫頭又偷偷從青塘苑跑出來,探頭扒窗戶四處悄摸打探,最後屋裡他正在默默支持芝蘭的時候兩人便四目相對
那能有什麼辦法?
隻能再教丫頭怎麼騎馬。
而後一夜過去,好在少女身子骨不像她們那般耐得住折騰,偶得休憩,但就算如此他也就睡了一個時辰。
若不是有兩儀聖法,他隻怕真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李卯搖頭屏氣凝神,打坐繼續運轉功法一周天。
約莫一刻鐘過後,青鳳一襲修身青紗,曳地榴仙裙,穿過竹林,手裡拿著兩封信遞到李卯跟前。
“殿下,有信來了。”
李卯點點頭,睜眼雙眸間清冽之光一閃而逝,長出一口濁氣後接過,拆開凝神讀去。
第一封是王妃來信,說是讓他今日午後去燕王園林尋她,無需遮掩。
第二封則是太子來信,說前麵救人恩情要宴請他去東宮,恰好秋水也想見見他,時間是明日。
李卯沉吟片刻將信折好重新遞給青鳳,青鳳疊手在一邊玉立投去問詢目光。
“旖兒和太子都喚我過去。”李卯起身抖抖白袍。
“何時?”青鳳柳眉一挑。
“那女人,以自己的名義喊殿下過去?”
“今天下午,旖兒讓我去燕王園林,隻怕是她私下裡邀請。”
青鳳輕聲道:“就是上次那地方?”
李卯點點頭,道:“至於太子,則是讓我明日去,但具體時間並未敲定。”
“嘖,那女人憑什麼就懷了?”青鳳冷不防倚在庭柱子旁,側首幽幽看著李卯。
“我寧願我娘第一個懷,我都不願意那麼個算計過殿下的女子第一個懷。”
“這,我有正事得去問問她...”李卯汗顏無比,而後汗涔涔落荒而逃。
若說這世上真有一個想讓小祝墮落的,當真非青鳳莫屬。
一個想給缺失的母愛,結果一個想給缺失的叛逆期
午後時分,李卯坐乘馬車,手裡掂著些裝有孩童虎頭鞋,紅繩鈴鐺的木盒到了那回憶滿滿的燕王園林。
此番行程既不張揚,也沒藏著掖著,屬於是那種一問就知道,但不問沒人察覺的坦蕩拜訪。
李卯手提雲紋紅盒,立在了那寥寥無幾,三兩家仆照看的園林大門。
而後也沒有多耽誤時間,見那一身白衣和頗出色的皮囊便識相的開了門放行。
老薛驅車去了一邊停放的馬廄大棚,李卯則是輕車熟路沿著那偌大湖畔,感受湖風微寒,回憶過往兩人於石上,亭下的一點一滴。
而後沿行鵝卵石道良久,一處巨大弧度繞過去後,摹的便看見一襲紫裙於那石道上尖簷亭台下,撫摸小腹而坐,目光盈盈瀲灩間夾雜幾分孤獨,滿腔思戀幾要噬人心魄,吞骨斷腸。
李卯驀的一愣,轉而加快了步子小跑至亭台下,麗人前。
“旖兒...”李卯愧疚看看麗人那微豐麵頰,以及明顯柔和幾分的狐媚眼眸,接著又低頭看那隆起明顯的小腹,忽而便單膝跪下,湊過去將耳朵貼了上去。
甄旖見李卯如此姿態,眼底惆悵埋怨儘褪,獨留滿足思戀,伸出纖纖玉手撫摸那幾個月都未曾再碰過的男人的頭發。
“我聽見孩子在喊父親。”李卯抬頭得意挑了挑眉。
甄旖嗔著狐狸眼眸瞪了李卯一眼,而後掩嘴噗嗤一笑,最後咯咯直笑,笑彎了腰:“三個月的娃才多大一點,就是生出來仨月都乾不了你爹,你就淨說瞎話。”
刹那間風情流露,直讓湖光微皺,鵲啼花明。
李卯咧嘴一笑,隔著衣服在那小腹上溫柔一吻後,起身將人抱起擱在腿上,摩挲冷潤葇荑。
曉英見狀自覺出了亭子,蘆葦蕩旁給人把風。
“旖兒,你身子清減了幾分,但麵頰豐了些許。”
“哼,還不是照樣能給你迷的神魂顛倒的?”
“是。”
“你怎麼私下突然給我寫信,不怕給人看見?”李卯撫摸那鮮豔紅唇,和煦笑問道。
甄旖輕抿那指尖,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怕被看見你還來?”
李卯沒說話,自知理虧。
“你發沒發現今日園林之中無論是家仆還是丫鬟人數都少了許多?”甄旖揉著隆起小腹,愜意靠在李卯懷中隨口道。
李卯橫起袖袍,遮擋寒風,點點頭。
“宋律前陣子一直禁足王府,我一直在園林,而後有人在在宮中斡旋,宋律禁足的範圍便大了些,現在去了蕭家園林同蕭家人抱團取暖,多半是商量對策。”
“但是因為上次太子風波,燕王不少財產都被收沒,家仆兵衛規模也被削減,因此多數人被遣散,少數人跟著去了蕭家,園林和王府便沒留下幾個人。”
“所以我才這般敢直接喚你過來,但就是被他知道又如何?”
“此等風聲鶴唳緊張時期,若是被他知道又跟你搭上線,多半暗地裡還覺得我懂他,以個人名義喊你拉幫結派鞏固關係,他高興還來不及。”燕王妃冷嘲一笑,微闔狐狸眼眸。
“還是旖兒聰慧。”
“算你嘴甜。”
李卯眸光一動,道:“對了,太子受刺可是宋律下令動的手?”
燕王妃抬起頭同李卯對視著,而後斬釘截鐵堅決道:“不是他,沒有抱樸子謀劃和蕭居正開口,他沒那個膽子。”
“而且他更不會瞞著我,瞞著我這個身懷未來皇子的王妃。”
李卯抿唇擰眉,心頭猶自詫異。
不是宋律難不成是宋啟
胃口也太大了些。
“這事,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要削弱燕王一脈的勢力。”甄旖眸閃寒光,看著那一望杳無風浪的湖麵,眯起狐媚眼睛。
“畜生,你須得助我跟孩子度過此次難關。”甄旖回眸,直勾勾盯著李卯。
眉眼中雖然不容置疑,但並不像往日那般盛氣淩人,而是哀求落寞多些。
若是此次奪嫡不成,他們燕王一脈的下場全然不用想象。
李卯無言摟緊麗人,輕點下巴,自是不會坐視不管。
“鑒於你答應這麼利索,我可以先給你些甜頭。”
燕王妃慵懶雙手盤住李卯脖頸,嗬氣如蘭魅惑紅唇湊到了李卯耳畔,指尖輕輕劃過李卯脖子。
李卯深吸一口氣,咽了口唾沫。
燕王妃麵頰流轉紅寶石彤光,輕笑白了李卯一眼。
“步顰香不是回來了?我替你搞定她怎麼樣?心動嗎?”
那妖冶紅唇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麗人猛然坐起身,欺近李卯身前,白膩額頭抵在李卯眉心,雙手捧住麵頰,琥珀般狐媚眸子倒影吃人紅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