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不對。”
李卯艱難張張嘴,扯著嘴角露出一牽強微笑:“嗬嗬,玉容...你來了...”
童顏小姨子看著那床上麵色蒼白,頭發披散,僅著一層單薄棉被,好似失去一切手段和力氣的男子,杏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皺著瓊鼻,隻怕下一秒就要哭出聲。
“李卯!”
“你們?!”屏風後冷不防傳出一聲羞憤欲絕的低聲清叱。
澹台玉容一愣,哭意稍歇,眸光疑惑直直射向那處屏風。
“咳咳!”李卯忙掩嘴咳嗽兩聲,撕心裂肺,麵色愈顯蒼白。
澹台玉容果不其然瞬間收回視線,將其拋擲腦後,關上門一路小跑就湊到了李卯跟前,眸光慌張問詢道:“壞蛋,你可有事?”
李卯搖搖頭,啞著嗓子,分明奄奄一息卻又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作答道:“無事,僅是剛剛抹完藥,有些疲倦罷了。”
澹台玉容咬著粉唇,盯著李卯那憔悴慘白的麵孔良久,隨後又大致掃視了一番屋中情形,發覺地上的臉盆毛巾後便蹙著短眉疑惑道:“她們沒來陪你?”
李卯一愣,隨後便醒悟玉容說的是府上的青鳳芝蘭她們,稍加思索後,便清清嗓子一臉深情感動道:“沒,玉容你還是第一個...”
“咳咳!”李卯再次低頭咳嗽。
“咳!”
此言一出,伴著那黃花堆積般的孤寂咳嗽聲,不光小丫頭瞪圓了眼睛迷糊,就是屏風後那羞憤交加,正質問看向兩個眼神飄忽女子的道宗都豁然一挑眉,也暫時忘了同兩人對峙,麵上先是一愣,隨即憤然之色凝固褪去,眼睛微眯,檀口微張,輕輕搖著螓首,許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玉麵上一陣氣極反笑。
一邊吃瓜不嫌事大的青鳳跟燕夫人幸災樂禍,燕夫人繃著臉偷笑,青鳳心裡則是暗念一聲“殿下勇猛”。
人就在後邊聽著,還敢故技重施?
而後,青鳳在屏風後便看見津津有味的燕夫人貼耳而聞,以及
那麵色含煞,卻同樣撅著臀兒將耳朵貼到屏風後麵偷聽的...祝道宗
青鳳果斷點點頭,陣型須得整齊,同樣學著兩個人撅著屁股將耳朵貼了上去。
“大壞蛋,你去救那個太子做什麼?”澹台玉容那從小到大都沒有乾過粗活的手掌,此時竟跑到了一邊的案台上給李卯斟了杯茶,隨後按捺不住眉梢淡淡竊喜,將茶杯給李卯端了過去。
李卯坦然接過,小口小口抿著:“太子當然得救,我跟太子關係不錯,跟太子妃關係也不錯,能幫便幫一把。”
聽見李卯提及太子妃蕭秋水,一邊安分坐在小凳上托腮看著床上那病態公子的澹台二小姐忽而臉色一板,撅著粉唇嘟嘟囔囔道:“那你也不能用自己去給人擋箭!”
“而且你一說那蕭秋水我就來氣,當初你當那太子伴讀的時候,我雖然沒證據,但是總感覺她明著暗著跟我爭,她好歹也是太子妃,怎麼能對你有興趣?跟那個紫檀騷蹄子一個樣!對你心懷不軌!”澹台玉容一麵說一麵磨著虎牙,仿佛那綠茶般的語氣就在跟前,越說越起勁。
“噗嗤——”
李卯一口茶噴了出去,水花四溢,剛好就噴了小丫頭一身。
“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李卯將茶杯放到一邊,擦擦嘴,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這妮子,這話是能隨便說的?
甭提後麵還有人聽著,你可不要誹謗!
難不成你覺得我救了太子,人太子一時高興感激,就讓太子妃向我以身相許了?
胡扯!
一派胡言!
屏風後的三人麵麵相覷,祝道宗眼睛微亮,方才的怒氣不知何時便消散大半,再度驚奇著柳葉眸子貼上去傾聽。
果真聽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澹台玉容兩條胳膊微抬,撇嘴怒目看著身上那濕淋淋的茶水,以及濕漉漉的發絲,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液珠後,便小聲暗罵李卯一句,隨後又將身上外麵那層厚重的紅底粉紗襖子褪下,露出其中一層銀白色綢緞中衣,花瓣扣子,勾勒金絲邊,以及那隱約可見的天賦。
屋內有暖爐,倒是仍然暖和。
“若不是你有傷在身,本小姐非要一拳把你打趴下。”澹台玉容將襖子疊好放在床頭櫃,耀武揚威似的揮舞著小拳頭,粉唇間露出兩枚尖尖的貝齒虎牙,凶巴巴儘顯俏皮可人。
李卯溫和一笑,靠在床頭盯著那童真麵龐默默出神。
而某位二小姐顯然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留意到了李卯的目光,身子一縮,便紅著臉抱緊了胸脯,低聲又罵了一句壞蛋,垂著眸子小聲道:“大壞蛋,你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雖然她聽大姐說是中箭,但是就剛才這家夥露出來的狀態,也不像是那種將死之人頹態,倒是讓她一直提著的心安然落地。
一口水噴了她一身,比當時她都
澹台玉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倏而便從腳紅到了耳尖,麵色漲紅一片,抬眸惡狠狠瞪著李卯,哪還有先前那悲痛思念模樣?
這壞蛋受了個傷。她都差點忘了當初為什麼不理他了!
“壞蛋!若是你,婚後還敢對本小姐那樣!我就,我就咬你!”
說罷澹台玉容展示軍火,亮晶晶的虎牙展露無餘。
“哪樣?”李卯啞然失笑,眼中促狹一閃而逝。
“就是那樣!你那天強迫本小姐的!”澹台玉容雙腳在地上一跺,惱羞成怒吆喝道。
屏風後三人聽著小丫頭那嬌羞憤然的語氣暗暗思忖。
到底是乾了什麼?
親嘴?
夫妻間正常行為,婚後有什麼不能做的?
彆說婚後了,就是婚前她都跟小卯家常便飯一般了。
某人暗暗思忖。
排除。
那啥?
也不對,傳宗接代豈是小事,而且玉容看上去對某人歡喜的緊,也不可能隻是一紙婚書,跟那上門贅婿表麵夫妻那般不讓人碰。
所以這個也排除。
“對本小姐那樣?”燕夫人抿唇,低吟思忖。
“哪樣?”柷夫人蹙著柳眉,目光朝兩人示意。
而早已洞悉一切的青鳳已然紅著白皙麵頰,用手擋著輕輕咳嗽一聲,目光往兩人某些地方各自瞟了一眼。
而後
兩位千嬌百媚的美婦驀然呼吸一滯,將手垂放下去遮掩,站直了身子,眉目或含煞或羞恥,心底一陣發顫。
“登徒子!”
“壞小卯!”
兩人秒懂,顯然都是感同身受。
不多贅述。
屏風外,李卯一言不發,既不答應也沒說同意,隻是慢條斯理捧起茶杯再度喝起來。
這條件,人都是樂在其中,玉容倒好,還不樂意。
還是沒有食髓知味,慢慢來就習慣了。
畢竟以他的口才,那蜜罐子中的珍寶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卯抿起清冽茶水中的一片毛尖,用舌頭細細的撚著,眸光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