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見麵就開撕(1 / 1)

一炷香的時間緩緩過去。

窗邊看著街道上車水馬龍的李卯緩緩走到那桌前坐下,雙手相扣抵著下巴,目光平靜的看著那嚇得肝膽欲裂,聲淚俱下的富商輕聲道:“選好了嗎?”

富商聽著耳邊那猶如閻王索命來的低語,脖頸間汗毛倒豎,渾身陡然一寒,苦著的臉再三猶豫不定。

“殿下。”

“小人調查過了,此人名為王寶駒,乃是這家酒樓的掌櫃,是浙地來京城紮根的富商,近些年有了起色,妻兒都不在京,但是家裡有一房包養的美妾。”暗衛低聲朝李卯稟報,但顯然逃不過那王寶駒的耳目。

先前還多少有些淡定,但一聽見後麵那房美妾,就止不住的臉上湧現陣陣惶恐不安。

李卯側耳聽去,一麵若有所思地盯著富商臉上的神色,片刻後點點頭輕聲道:“去將那位夫人請過來。”

“是。”暗衛轉身離去。

王寶駒猶如死豬一般被按在桌案上,悚然瞪大眼睛,張著嘴看著那遠去的背影震顫無比。

他們究竟是誰!?

為什麼短時間內竟然將他查了個一清二楚!

“禍不及家人啊!”

“你個畜生啊!”

李卯也不惱火,隻是自顧自走到一邊給自己斟了杯茶抿嘴輕吹:“禍不及家人誰都可以說,但你不能說。”

李卯轉過身子,走到了那王寶駒身前用劍將牛皮箱子挑開:“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你賣的東西讓多少人家破人亡。”

王寶駒強行提著氣辯解道:“我們沒有強迫他們買,如何能怨我們!”

李卯撇撇嘴,扭頭對著那走到門邊的暗衛吩咐道:“快去快回。”

“是。”暗衛將刀柄送入刀鞘,適時露出一抹狠戾笑容。

王寶駒看著那黑衣男子手裡握著的銳利刀鋒,再耐不住恐嚇,徹底沒了扯皮狡辯的心力,瞬間便崩潰著大哭大喊道:

“大人!大人我說!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您放過她!放過她!”

王寶駒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著李卯的目光唯有驚恐瑟縮。

李卯拍拍手,幾人放開王寶駒,旋即一腳將其踹的跪倒在地,反扣雙手。

王寶駒圓滾的頭顱頹然低垂,麵無血色,有氣無力的低聲道:“這貨,是小人在....”

“小人同那申河一樣,也是經由人發放,收取中轉費由上頭人安排提供給他人。”

李卯並無多大意外,隻是言簡意賅道:“下一批貨在何時,何地交接。”

王寶駒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跪伏在地上頹然回道:“明日晚間內城,裕和樓舉辦的賈市之上,上麵競拍的特殊字畫,便是我等中間人要以錢拍賣的神仙粉。”

“一幅字畫後,有近千瓶。”

賈市,也就是拍賣會。

分官賣和義賣,前者為抄家充公之物,後者囊括良多,上到奴婢家產,下到字畫文玩幾乎什麼都可以拍賣。

此種競賣方式最早起源於寺廟僧侶,名為唱衣。

乃是和尚圓寂後,所有物再次進行分配的叫賣法子。

李卯眯起眼睛,將劍插回劍鞘:“你的意思是那裕和樓就是上頭的人?”

“他們隻做轉交,箱內東西他們並不明晰。”王寶駒沒有半點隱瞞,如實回答。

“但轉交給他們的幕後之人他們興許知道。”

李卯接著又問:“拍什麼字畫有罌粟?”

王寶駒畢恭畢敬回道:“平平無奇的字畫,所作之人署名之中帶有梅蘭竹菊四字皆是。”

“隻要你願意,你可以全都買下來,價高者得。”

“但一批千瓶神仙粉兩千兩銀子即是頂了天,再多不但壞了和氣,而且毛利還不儘人意。”

“因此都是一家一拍。”

李卯了然點頭,抿起了嘴唇。

這幕後之人膽子真是不小,裕和樓並不是什麼小商小鋪,其中往來之人也不乏朝堂權貴,貴婦小姐。

敢借此地兜售神仙粉,隻能說他要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麼有恃無恐。

李卯勾了勾手指示意暗衛:

“封鎖這片消息,就說有個無腦地痞衝撞了本世子。”

“將他保護好,說不定將來能派上用處。”

“是。”

“本世子?”王寶駒那頹然下垂的眼角忽而瞪大,驚疑不定的看著李卯那張臉半晌沒說出話來。

“武王世子?!”

王寶駒嘴張的能塞下燈籠,不等再失聲喊出聲,就被麻雀營暗衛堵上嘴拖到了一邊。

“明日晚間,裕和樓賈市。”李卯沉吟片刻,旋即一甩袖袍出了雅間。

內城,燕府之中。

冬風冰寒,但府上仍是碧水叮咚,雅致幽美。

屋簷下三足銅爐呼呼冒著熱氣。

與此同時那正廳之中,一對美婦相對一紅木方桌,坐於那披著狐裘絨毯的螺鈿大理石太師椅上,各自捧了一杯熱茶暖著身子。

左手位那雍容美婦頭戴寶石鳳冠,眉心抹著梅花妝,眼角勾著大紅眼影,眉不染而含翠,唇不點而含丹,一襲金紅鳳袍曳地,舉手投足間儘顯仕女優雅端莊與成熟風韻。

右手位那笑語吟吟,瑞鳳眸子眯成兩條線的美婦則是頭戴白珍珠冠,腦後發盤簪一黝黑木簪,身著一襲牡丹色錦裙,外罩大紅比甲,一顰一笑間儘顯嫵媚風情,不過眼底間卻不時浮現些許微不可察的不忿戲謔。

身後兩位熟絡侍女,湖蘭落雪正挽手說著些體己話。

一個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個眉眼間風情外露。

“湖蘭,姨怎麼感覺你好像....有男人了?”落雪撫著湖蘭眼角,狐疑出聲問詢。

那少女眼角擋不住的風情喜悅,自是昭然揭示其心間所思。

湖蘭羞赧垂下眼眸沒有答話。

落雪眨眨眼,心想湖蘭難不成讓燕夫人給許了人家?

“小紫就這般想我?”

“這一下了祭祀就馬不停蹄地往我這裡趕,小人真是受寵若驚。”燕夫人起身笑語嫣然的給太後推過去一小盤桃酥,旋即再次捋著渾圓的臀兒,雙腿交疊而坐姿態從容。

太後隻當沒聽見,鳳眼微闔,撚起盤中一塊五仁桃酥含入嘴中輕輕咀嚼,發出陣陣享受之聲:

“嗯,你什麼都做不好,就是這做糕點的手藝真不錯。”

燕夫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大紅的唇瓣,翻了個白眼,心底冷哼一聲好整以暇的用手支著光潔如玉的下巴笑眯眯道:“彆急,又沒人跟你搶,慢慢吃。”

“嗯?”太後詫異抬眸看了眼這朝夕相處的好閨蜜。

按理說她刺了她一嘴之後,她理應回懟才是。

怎麼今天這般和氣?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是?

太後借著清茶咽下喉中點心,清了清嗓子:“我過來自然是怕某人這麼大年紀了獨守空閨寂寞。”

“那倒不是。”燕夫人乾脆利落打斷了太後的話,起身風情萬種的搖曳腰肢離去,也不知道從哪取出來了半成品男子衣物後重新坐下,放在手裡動著針線活:“小卯平日裡來府上陪我的日子可不少,而且有小卯還需要彆的什麼男人?”

她雖然是要刺一刺小紫,但無奈這話確實有些糙,頂不住耳垂微紅。

不過太後柳眉微蹙間顯然是注意不到這細微細節。

“有小卯陪著我,就是讓我去當太後都不換。”

“隻是打個比方,娘娘莫怪。”燕夫人勾了勾耳畔發絲,歉疚一笑。

“?”

太後攥緊了手裡的茶杯,眉宇間蒙上一層黑線,眼神倏爾抬起不善的緊盯著對麵那淡淡自得的風韻美婦。

合著她想著小雪轉性了,結果一開口就整這出?

“你跟他男女有彆,要注意好分寸才是,不然傳出去多少會有些風言風語。”太後下巴微抬,鳳眼微微眯起,相當客觀的好心提醒道。

“我隻當小卯是我家後輩,倒是娘娘您...”

“三句兩句不離我家小卯才是沒有分寸。”燕夫人眼底寒光一閃,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一笑。

“哦?我釵紫夜貴為一國之母,難不成會有人懷疑我對你家那年輕後生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太後理直氣壯,底氣相當飽滿。

兩人冰寒視線交彙間,隱隱有電光火石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