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夫人饒命(1 / 1)

“等會兒,你喊我什麼?”剪紅春柳眉倒豎,如炸了毛的貓兒一般就挺直了腰背,也不管那坐直了之後,凶器會不會碰到李卯。

“我長得很顯老嗎?我像是在菜市場賣菜的?你喊我大姐?”

踏踏——

踩著麥秸的沙沙腳步聲響起。

李卯耳朵一動,忙凝神湊上去一把捂住了黑衣女子的嘴。

“唔!”

剪紅春被捂住嘴後眼睛一瞪,但不等手上的短刃抬起,就看見那白衣劍客一雙嚴肅不虞的雙眸。

“噓!”——

剪紅春被這白衣劍客前後的轉變弄得眼神一呆,而後翻了個白眼躲開了那冷峻眼神,那一身潑辣竟是弱了幾分。

李卯可算是發現了,待這種性子辣的女人就不能細聲細語的。

待冷靜下來後,這才聽聞外麵那緩緩走來的腳步聲。

剪紅春情知自己理虧,也就沒有再折騰,隻是擰眉凝神的朝外聽去。

“這又是哪裡的兔子來扒草垛了,真是煩人,一地的麥秸。”

“這天真是不太平,老子出個家門都怕被人半路跳出來給捅了。”

草垛內兩人屏息凝神,李卯捂著嘴的手也因為高度警惕而忘了放下來。

剪紅春坐在右手,李卯伸出左手去捂她的嘴。

兩人本來就肩並著肩,因此李卯扭過去也是半個身子靠在上麵

嗯,胸脯上麵。

兩人都很專注的聽著外麵的動靜,也不知道變形了。

“老鄉,發生什麼事了?”

官道上一騎兵聽見動靜,策馬駐足朝這邊吆喝。

賠笑聲響起:“爺,沒事沒事,俺就是拾掇一下這地上的麥秸,估計又是有狐狸兔子來扒拉了。”

“嗯,最近小心些,城外不比城內。”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馬蹄聲漸漸遠去。

兩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剪紅春那被夜行衣勾勒的淋漓儘致的身子一鬆,再一吸氣,衣襟又頂了起來。

“怎麼這麼悶...”

剪紅春疑惑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李卯跟剪紅春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眼那擠扁的花紋,再然後抬頭大眼瞪小眼。

李卯眨眨眼,歉意一笑。

剪紅春猛然閉上眼睛,雙頰暈開紅霞。

心知他不是故意,但還是禁不住睜開眼眸,紅著麵頰瞪了他一眼,準備用手給他擋開。

可剛剛艱難的將手抬起來,就忽而聽見那莊稼漢腳步聲越來越近。

“嗯?這草垛裡這麼空了一塊?怎麼還透光呢?”

“有東西跑進去了?”

兩人動作再次僵住。

剪紅春臉色焦急的看向李卯,秀美的杏眼間俱是慌張失措。

這要是她被發現,那可真跑不了了。

畢竟這裡旁邊那麼多官兵包圍著。

跑不了了那就得暴露身份

但她要是暴露身份,讓彆人得知她跟一個陌生男子孤男寡女共處一草垛

剪紅春蹙著眉峰看了眼兩人這目前的姿態。

還有這麼尷尬的姿勢

不說她的麵子往哪擱,就是名聲都會不好聽。

斷不能暴露!

李卯皺著眉頭,看著那明顯比旁邊稀疏蓬鬆許多的“門簾”,也不敢多做耽擱,一聲不吭半跪著將那剪紅春抱了起來。

“誒?”剪紅春傻了眼。

這是要乾嘛

剪紅春還在懵逼中,兩人就已經麵對麵起來。

李卯讓她雙腿盤在他背部,隨後艱難的從一旁的草垛裡拽下來麥秸放在身後擋住。

這草垛內部倒也鬆散,不一會兒就拽下來一大批在身後,直到從外麵將那“門簾”掀開後看到的也仍是草垛。

剪紅春眼神呆滯的看著那白衣劍客的動作,大腦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就這麼水靈靈的把她腿給拉過去了

這是什麼動作!

恁的羞恥!

麥秸遮蓋兩人,月光也沒了痕跡,一時間昏暗下來。

兩人唯能看見那微微反光的瞳子。

剪紅春黑紗之下,麵頰蕩開兩朵海棠,眼瞳羞憤十足,還帶著幾分殺氣的死死瞪著李卯。

李卯則是搖搖頭,指了指外麵的人,示意這是無奈之舉。

旋即再次向裡壓了壓防止衣服露出去。

這洞穴本來就小,難免悶熱十分。

剪紅春呼吸急促,艱難的將短刃放在地上,隨後雙手緩緩抱胸抵住李卯的胸膛,將染著粉霞的臉撇到了一邊。

這都是什麼事兒

這天煞的腦子也太靈光了些,她方才還在驚慌失措,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難怪這天煞那日能在明月坊重兵把守中逃脫出去。

雖然這對策多少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話又說回來。

剪紅春螓首微側,快速瞄了一眼那凝神向側後方看去的冷冽瞳子。

這人的眼睛還真挺好看。

是那種乍看好看,但越看越好看的那種。

莊稼漢聽著草垛裡發出一二細微的簌簌聲響,手裡拿著鐮刀,眯著眼睛小步小步的靠近而去。

唰——

鐮刀豁然挑開!

一陣涼風灌入,讓裡麵兩人心驚肉跳的再次貼近了些。

“大姐,事急從權。”

李卯聲若遊絲,以防萬一將身子再次湊了湊,臉距離那黑紗麵頰僅僅隻差了一拳距離。

兩人的吐息相互明晰可辨。

剪紅春聽見那稱呼又是眼中惱火羞憤十分,但此時正是關鍵時候,她又悶的厲害,隻能屏住呼吸不動聲色的朝後躲去。

“奇了怪了,沒東西哪來的聲音。”

“這兒估計有狐狸刨過,嘖,它們要過冬也不容易。”

莊稼漢歎息一聲,轉而拿起耙子將地上散落的麥秸合攏,一股腦揚到那明顯稀薄幾分的麥秸上,旋即還貼心的拿耙子在上麵夯實。

“原先到底是薄,現在這夯上去感覺都不一樣了,厚實的很。”

李卯一個趔趄——

剪紅春瞳孔中黑影越欺越近,瞳孔一縮,手疾眼快的將手抽出來擋在兩人臉頰之間。

“呼,終於弄好了,回去吃飯。”

莊稼漢緩緩離去。

軍隊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指令,偃武休兵的朝著城內撤退而去。

一時間天地靜謐,好似隻剩下了那草垛內的一對男女。

李卯並沒有親上去,而是生生頓在空中,然後頭往一邊撇去,湊到了那散發幽香的白皙脖頸間。

但若要問那天巷子裡跟小祝演戲的時候能不能躲過去。

鬼知道。

剪紅春如同落入魔爪的良家一般,將臉嫌棄的扭到一邊,滿眼羞憤欲絕。

李卯心有餘悸的抬起了頭,回身看了眼,卻發現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但外麵的所有聲響都已經消失,唯有一二霜鴉啼叫。

李卯鬆了口氣,此時此刻才細細打量了一番那底下壓著的剪紅春。

黑夜與繡著丁香的黑紗之下,擋不住那白嫩的肌膚與淡淡的紅霞。

一如那黑夜中一尊上好的羊脂美玉,靜靜發著瑩白光芒。

那額間豎著細密柔順的劉海兒,倒是不見方才她言行表露出的幾分潑辣精明。

反倒有些...賢惠的感覺

話說這凝潤的皮膚他隻在那養尊處優的貴婦人身上見過。

對於這乾刺殺的女刺客也有這種肌膚,他多少有些驚訝。

“人都走了,你還準備壓到什麼時候!給老娘起來!”

剪紅春側著頭,咬牙切齒的嗬斥一句。

李卯尷尬的摸摸鼻子,一點一點的起身將背後的麥秸頂開,旋即露出一個小洞,探出去看到底是不是人都走了。

剪紅春心臟怦怦跳著將那圓潤的長腿小心岔開收回,隨後連忙雙手合抱警惕的看著前麵不遠處的白衣劍客。

能情急之下想出來這種姿勢的多半也不是什麼好人!

“人確實走了。”李卯將麥秸頂開,隨後露出一個洞來,依稀可見外麵璀璨的夜空。

但忽而往腰間一摸,發現腰間的翠血不知道哪去了。

估計是剛才蹭掉了。

李卯擰眉思忖。

那一邊的剪紅春正拍打著夜行衣準備收拾收拾往外走,就突然發現那白衣劍客掉頭扭了過來,然後伸出手不知道在摸索什麼。

“你不走在乾是呢...”

剪紅春忽然瞪大了眼睛,看了眼自己臀側,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卯。

錚——

短刃瞬間就架到了李卯脖頸間。

李卯觸電般收回捏了捏的手,轉而將一邊散落的翠血忙佩到腰間,連連乾笑。

不過笑的比哭難看。

“天黑,我真,真看不著。”

“我就是去找劍的。”

剪紅春不答,隻是頂著一張比玫瑰花還要綺麗的麵龐,眸光憤然,緊咬銀牙的比著暗紅短刃。

李卯雙手高舉,往後緩緩倒退

“大姐,不對,仙子,姑娘。”

剪紅春麵無表情的瞪著李卯,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夫人?”李卯看著那細腰肥臀,又是小聲喚了一句。

剪紅春的細眉輕微一挑。

“夫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