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群如箭一般紮人的視線中,其中一道,來自於車廂最後段的乘務員。
但幾秒之後,便轉瞬而逝。
什麼也沒發生。
短暫的靜默後,其他鬼轉過頭,細密的私語聲再度響起。
“彆亂走了!”
陳嶽潭嘴角抽動,將烏蘇放到自己膝蓋上。
他們身邊,韓冰麵色煞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呼.......”
他剛剛真的以為,自己會看見一些限製級畫麵。
人被鬼虐殺的場景他見得多了,但一個幾歲小孩被鬼殺死,說實話韓冰無法接受。
“幸好沒事。”韓冰喃喃道:“看來,短距離移動,不會違反禁忌。”
“那也不一定。”
陳嶽潭輕咳一聲,將此事含糊揭過。
十三局不太清楚烏蘇的真實身份。
但陳嶽潭明白,鬼不管烏蘇,不代表鬼不管他們,因為烏蘇並不算人類。
之前在鬼嬰墓前的寺廟裡,他和陳極差點沒被石碑砸成肉泥,但烏蘇在裡麵行走自如。
烏蘇沒有吭聲,從陳嶽潭兜裡摸出一顆「念珠」。
“這什麼?”
韓冰被吸引了視線。
“張強家裡的東西。”陳嶽潭道:“劉豔那裡也有一顆。”
和陳極猜的差不多,陳嶽潭被鬼發現後,就從張強家逃走了,拖延了鬼一段時間。
但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觀察張強的行動軌跡,借此找到遲遲沒有回來的陳極。
當然,他最終也沒和陳極碰上麵。
但烏蘇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走了那顆彈珠。
也就是這顆彈珠,讓烏蘇發現張強家有問題的。
他一直隱隱聞到一股藥味,藥味中夾著之前照片散發的甜腐怪味,最終發現味道的源頭是彈珠。
拿到手後,才發現那不是普通孩子玩的玻璃珠,而是一顆木質的念珠。
“這能救你侄子?”韓冰麵色微動。
“我還不知道。”陳嶽潭搖了搖頭:“等下車後我再給陳極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異變。”
“陳極不是說過麼,那照片裡的僧人手上掛著一串念珠。”韓冰道:“這應該是那隻鬼的東西。”
“兩顆念珠,兩隻鬼......”
他思維發散,情不自禁地看向張強和劉豔丈夫的位置。
這兩隻鬼,自上車後便再沒有動靜,麻木地盯著窗外。
韓冰扭過頭,小聲道:
“我有個想法。”
“這兩隻鬼生前都接觸過同一隻鬼,你說念珠是不是就是那隻鬼留下來的?”
“劉豔也說過,她丈夫生前被鬼累死,死後也要成為鬼的奴隸。”
陳嶽潭點點頭。
“很有可能。”
導致張寨靈異事件發生的根本原因,就是多年前的修鐵路事件。
張強見到那隻看不見的鬼後就死了;同理劉豔丈夫更是直接被那隻鬼奴役。
根據劉豔死前的話,她做了那麼多,就是害怕車把丈夫帶走。
或許正因為,她丈夫一旦上了車,就無法逆轉地要被什麼東西控製,徹底喪失自己的意誌。
再考慮到兩顆念珠。
那麼那隻看不見的鬼,很有可能就是照片裡的僧侶。
“什麼傳銷組織。”韓冰眼裡閃過一絲怪異。
“僧侶鬼控製張強和劉豔丈夫,誰控製僧侶鬼?造物鬼?”
想了想,他轉過頭,困惑地看向陳嶽潭:
“你說僧侶到底有實體嗎?”
“又是看不見,又是照片,它的本體到底在哪?”
陳嶽潭沒有應聲。
片刻後,他眼裡閃過一絲暗光,看向窗外:
“我也不知道。”
“但無論如何,它不親自出現,肯定有原因.......”
通往黑山站大廳的台階上。
一股惡寒,瞬間蔓延衛蘭全身。
她緩緩抬起頭,僵硬地看向田清禾。
在場的其他人可能不知情。
但衛蘭,還有田清禾,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焊工】,到底是誰。
那是隻鬼!
他肯定死了,不可能是個活人,否則他怎麼會在這裡工作!
“你們呢?”
焊工笑了笑,沒有在同行這件事上多問,轉身看向另外幾人。
“......畫家。”
衛蘭磕磕巴巴地回答道,看著焊工在本子上寫了什麼,便忽然抬起頭。
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
衛蘭心臟瞬間猝停了一秒。
幾秒後,焊工才收起本子,冷不丁地道:
“你們自己上去吧。”
“啊?”
老爺爺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看了眼田清禾,隻見到對方在瘋狂使眼色。
彆問。
但焊工自己卻解釋道:“不好意思。”
“我忽然想起來,TP444那班三點三十的列車,會早一點到。”
他看了眼手腕,又說:“大概半個小時後,我再來找你們。”
“有什麼需求,請儘管提。”
說完,焊工便轉過身,自顧自地回了站台。
隻留下剩餘的幾人,麵麵相覷。
直到焊工的身影徹底消失,張璿才喃喃道:
“他手上.....根本沒手表啊。”
“他到底怎麼看的時間?”
即使不知道焊工之前的經曆,但這一異常,還是讓張璿心裡一陣發毛。
田清禾沒有回答,沉沉看了眼下方的站台,視線又挪向上方的樓梯深處。
“儘量離他遠點。”
他言簡意賅地道:“長話短說,總而言之,他不是人。”
這話不禁讓在場的人都一陣發寒,果然,車站沒有那麼簡單。
“現在怎麼辦?”
衛蘭摸了摸胳膊,她還是忘不了焊工最後看向她的那個眼神。
瞳孔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出來情緒。
田清禾默默瞥了她一眼,心裡思緒翻湧。
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剛剛焊工的態度,衛蘭被害的幾率,興許比彆人大得多。
現在站台肯定不能再去了。
但大廳又真的安全麼?
概率很小。
田清禾想了想,決定先上去看看,但不深入。
多次域的經驗告訴他,與其站在原地等死,不如在危機中求得一條生路。
幾人沿著樓梯緩緩往上走。
張璿懷裡的小孩,從下了車後就沒再發聲。
他再也不是之前那調皮肆意的模樣。
此時木愣愣的,整個人的魂就像被抽走了一樣。
兩個畫麵,不斷在他腦海裡盤旋,宛如噩夢
父親拋下他的背影。
還有在他前排的座位上的那個農民工,硬生生將頭擰了一百八十度,陰惻惻地俯視著他。
想到這,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恐懼的淚水再度流下。
滾燙的淚珠,滴落到張璿的手臂上。
她輕聲歎了一口氣。
這孩子如果有幸能活著出去,這輩子也會活在鬼的陰影裡了
她輕輕擦了擦孩子的臉,將淚水拭去。
“彆哭了,大寶。”
“相信警察叔叔,他會帶我們出去的。”
“嗯......”
孩子抽泣地抬起頭,默默往張璿懷裡拱了拱。
張璿複雜地看向他,忽然,她的瞳孔一下子凝住。
手臂,瞬間軟了。
她的大腦嗡的一聲作響,無法置信地看著那張紅彤彤的臉,眼睛下麵的皮膚,像是被撕開的包裝紙,露出血淋淋的嫩肉。
視線緩緩下移。
自己剛剛擦過孩子臉頰的手上
是幾塊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