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背景已經了解完畢。
“根據張強的經曆,我們眼下有一條路可以走。”
陳嶽潭道:“在村裡等到晚上,如果能看見那條鐵軌,我們就沿著鐵軌一路往前開,興許就能找到田清禾他們。”
董橋月提供的線索無疑是一針強心劑,就連韓冰都麵色鬆弛了不少,至少大家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方向。
很快大巴車抵達村子。
和其他華北農村一樣,村子在地圖上沒有詳細描繪,隻標了簡單二字:
張寨。
放眼望去四周的田地都荒了,沒有莊稼,全是雜草。
“真破啊......這村裡還住人嗎?”
韓冰環顧四周,眉頭微皺。
他自己也是農村出身,但和張寨相比,他老家都能算得上是縣城了。
這兒全是老土屋,一個新修的房子都沒,很難想象都2025年了,居然還會有這種村子。
眾人從車上下來,村子就一條主路,越往裡走,感覺越荒涼。
連個小賣部都沒有。
“是不是全村都搬遷走了?”有人道:“之前不是好多村子都因為占地,被安置到城裡了麼?”
韓冰抬手就要給董橋月打電話,但就在這時,村子西頭,忽然響起一陣嬉笑聲。
聲音聽上去很稚嫩。
有人......這裡居然不是空村!
陳極目光一閃,朝著哀嚎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看見了一間土屋,有個小孩正在那扔彈珠。
除此之外沒有彆人。
“你家大人呢?”陳極問道。
小孩看了他一眼,反身回了屋子。
過了一會兒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走了出來,看上去六七十歲,滿臉老人斑。
“你乾啥來的?”
老頭問。
陳極想了想,說是來找人。
“啥?”
“找人!”陳極大聲說道。
他發現老頭耳朵好像不太好。
“找誰?”那老頭困惑地嘟囔:“哪有人了?都走了!”
“走了?去哪了?”
“城裡享福了唄!”老頭嚷嚷道:“留在這的人都死完了!”
這話不禁讓陳極雙目一凝。
都死完了
調查隊眾人也麵色微變,韓冰立刻走上前去,用方言問道:
“大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頭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還是沒聽清。
“咳。”韓冰清了清嗓子:“那些人是怎麼死的?”
“我算算......”
老頭遲鈍地應道:“89,70,71,68,52......”
他顫巍巍地掰著手指,不斷念著數字,直到韓冰麵色越來越難看,才含糊地說道:
“一個不知道得了啥癌,其他全都到年紀嘍!”
韓冰:“.......”
他轉過頭,無奈地說道:“他在說壽命。看來都是老死的。”
虛驚一場。
那這麼說來,大家其實猜對了。
這村子裡的勞動力全搬走了,留下來的都是老人,隨著時間推移,許多留下來的老人都已過世。
這其中包含那兩個故事的主人公麼?
杜聽風問:“老爺子,你認不認識張強?”
出乎眾人意料,杜聽風話音剛落,那老頭就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珠微微顫抖:
“張強......”
“你們要找張強?”
老頭嘴巴不斷哆嗦:“那是我親弟弟!”
“你是張柱!”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算算年齡,差不多也能對得上。
片刻後,大家大概了解了張強家的事。
原來張強前幾年就過世了,剛剛那小孩是他的孫子。
當年的事張柱也有所耳聞,還提供了一些新的線索。
鐵路事件發生後,村裡還出了幾件失蹤案,無一例外,都是在晚上出去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
有人說是被人販子擄走了,但更多的人覺得,這些夜裡消失的人,全是被鬼迷了魂勾走的!
所以才會消失的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也因此,村裡養成了夜不出門的習慣。
雖說95年後村裡便再沒有出過類似的事,但這個習俗還是留存到了現在。
陳極和杜聽風微不可察地對視一眼,他倆都清楚,那些人不一定是被鬼“勾了魂”,更可能是撞見了鬼在修鐵路。
也或許是他們自己沿著鐵路走了,最後和田清禾一樣,人間蒸發。
這反而證實陳嶽潭說的那個方法可行。
草草敷衍過去後,韓冰又問當年那個瘋女人怎麼樣了。
老頭還是很遲鈍,說了半天,最後大家發現和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們說的是瘋女人,老頭說的是以前村子裡一個叫張鳳的女人。
“他可能有些老年癡呆。”
離開張柱家後,韓冰歎了口氣。
他們一個個屋子檢查了下,和張柱說的一樣,全都是土灰,不知道多久沒人住了。
隨後,大家又去附近的田地裡看了看。
沒有人打理,田地隻剩下高高的雜草,此時還是白天,沒有看到任何與鐵路相關的東西。
五月的涼風吹過陳極身上。
他凝望著一畝畝荒廢田野,上麵豎起不少墳頭,不知道多少年沒人來祭拜過,顯得格外淒涼。
“這沒有正規的墓地。”杜聽風站在他身邊,輕聲說道:“很多農村的墳墓都建的很隨意,南方一般都建在山裡,這是平原,隻能修在田地裡了。”
兩人緩緩走向最近的墳墓,這墳墓不算太舊,建了應該不超過十年。
墳頭頂端還插了一塊石碑,沒有照片,隻寫了名字和生卒日期。
“張燕.......1939-2011......”
陳極掃了一眼。
這是個女名,就是年齡和瘋女人對不上。
“你說,瘋女人的丈夫最終下葬了嗎?”杜聽風問道。
陳極點了點頭:“我覺得是。畢竟那個年代——”
他的話戛然而止。
沒有任何預兆,一股濃濃的怪味,忽然鑽入他的鼻腔!
苦澀,腐爛,讓人惡心。
是......那座綠皮車廂裡的怪味。
同一時間,一股冰冷的視線,由上而下投到陳極身上,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他猛地抬起頭,雙眼驟然凝固。
墳頭的石碑上
貼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
一張本應該留在綠皮車廂裡的照片。
裡麵的畫麵,陳極再熟悉不過。
醫院。
病榻。
唯一的不同是。
那個病入膏肓的僧人,不再是蜷縮在病榻上,而是離鏡頭很近,很近,就像要鑽出來一樣——
麵無表情,俯視著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