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看見了?”杜聽風揚了揚眉。
親眼目睹鬼後還能活下來,這運氣未免也太好了。
“對。”陳嶽潭點頭,“有一天夜裡,他被尿憋醒了,忽然聽見隱隱約約的鐺鐺聲。”
“就像是用大錘敲擊鋼鐵發出的噪音。”
“村裡其他人都說,張強就是個愣頭青,他也確實如此,膽子大的出奇,翻身下床就去外頭看看。”
“不過根據當年的報告,張強自己是覺得,深更半夜,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人在外頭修東西?”
“他懷疑是有人看他哥倆不順眼,故意搞事。”
韓冰看著發來的報告,補充了一嘴背景:“當時他們村裡有個乾部叫張鐵根,因為占地的問題和張強張柱起了矛盾,兄弟倆一直覺得張鐵根在暗地裡給他們使絆子。”
陳嶽潭嗯了一聲,繼續道:“總之,他抄起鐵鏟就走出家門,果不其然看見附近的麥田裡亮著微光。”
“有個人正蹲在地上敲什麼東西,張強一尋思,立刻就想到張鐵根。”
“他覺得肯定是那王八蛋在毀他家的田!”
“張強兄弟倆家境貧寒,就指望那兩畝地過日子,張鐵根平時找事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把他們吃飯的營生給毀了,頓時就把張強給氣的鬼火直冒!”
“他立刻就悄悄地走到田裡,敲擊聲也越來越大,但這時候很快,張強就要看清那人的臉——”
“但這時候,他忽然眼前一花。”
“再一看,剛剛近在咫尺的身影,突然和他拉開幾百米的距離!”
“也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過,一下把張強吹的通體發涼,他腦子裡瞬間轉過彎來,張鐵根怎麼可能瞬移?”
“不對,是正常人,怎麼可能瞬移?”
“但也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見了幾聲異響。”
“嘩——”
“嘩——”
就像是大風吹動麥穗的聲音。
但......那時正是酷暑,根本沒有那麼大的風。
按張強的話來說,就是他一下醒過夢兒來了,啥也不管,瞬間俯下身,躲到了麥穗叢裡頭。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因為就在那嘩嘩聲出現的一秒,張強親眼看見,那個敲錘子的人旁邊
麥穗齊刷刷地向兩側俯倒,中間空出一人寬的間隙,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正撥開秸稈,踩著麥壟朝這裡走來!
而那個蹲著的人還在敲。
鐺。
鐺。
就像什麼也意識不到一樣。
張強一動也不敢動,他不知道那看不見的身影,到底是出竅的魂兒,還是說這裡本來就有兩隻鬼。
但無論如何,他都預感到,如果被發現,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窩在麥地裡頭,借著麥穗做掩護,張強怕的要死,隻能祈禱鬼不往這裡來。
他說他也不知道當時念的哪個佛起作用了,總之那隻看不見的鬼,雖然最終往他這裡走了,但沒多久就停下了腳步。
過了一會兒,家裡養的公雞開始打鳴,敲擊聲也跟著消失了。
張強偷偷探出頭看了眼,確認那倆鬼東西都不見了,才敢走出去檢查。
果然,那被分開的麥叢中,出現幾道淺淺的腳印。
而更讓張強驚奇的是,麥地裡忽然多出了一段歪歪扭扭的鐵軌!
那隻鬼在造鐵路!
他直起身子,順著鐵路往回走,才發現這段鐵路已經很長了,橫跨整個村子,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修的,也沒人看見過!
等到天亮後,張強又回去看了一遍,但昨夜的一切就像夢一樣。
那段長長的鐵路消失了。
放眼望去,還是無儘的麥田。
但之後的每個夜晚,張強都會在同樣的時間點醒來,聽見外頭連綿不斷的敲擊聲
隻是,他再也不敢出去了。”
“果然是鬼鐵路。”聽完故事,陳極說道:“看來鬼隻會在淩晨修路,而他們修出的鐵路,白天看不見。”
“至少我們知道了一部分綠皮火車的線路。”
陳嶽潭微微點頭:“對,不過我們後來發現,張強可能隻撞上一隻鬼。”
“一隻?”杜聽風麵色微動:“其中有一個不是鬼?”
“嗯。”
陳嶽潭道:“這要和他們村子裡的另一件怪事聯係在一起。”
“張強報告完那件事後沒幾個月,村裡有個女人瘋了。”
“她年紀不大,才二十出頭,剛結婚,但丈夫幾天前死了。”
“據說,她丈夫出殯的時候,女人趴在棺材上快哭暈過去,死活不讓下葬。”
後頭有隊員愣住了:“為什麼?”
“入土為安,那時候的習俗不都是這樣麼?”
陳嶽潭的語氣有些低沉:“因為她覺得,她丈夫一旦入土,就要給鬼當奴隸,永不超生!”
“原話是:活著被鬼累死,死了也要給鬼賣命!”
陳極眼神微動,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她丈夫怎麼死的?”
“如她所說,被累死的。”
陳嶽潭簡單地說:“但問題就是這個。青壯年,沒病沒災,就乾乾農活,怎麼說都不可能活生生被累死。”
“而且他家祖傳的長壽,證明沒有遺傳病。”
“據女人說,從半年前開始,她丈夫就開始嚷嚷腰疼,身上酸。”
“之後情況愈演愈烈,整個人慢慢變得消瘦,憔悴;去縣裡找中醫,人家說是因為太累了。”
“到最後,她丈夫已經下不了床,骨瘦如柴。”
陳嶽潭的語氣突然加重:“......甚至腰背都直不起來。”
“總之就這樣沒過多久,就猝死了。”
“女人說,有好幾次,她早上醒來,丈夫都不在家裡,哪怕死前也是一樣。”
“而更為詭異的是,她最後居然是在離村子十幾裡地的麥田中,才找到她昏迷的丈夫!”
聽到這,大家都明白了。
“張強看見的人影就是他。”韓冰總結道:“是那隻看不見的鬼把他從家裡帶走,去修鐵路了。”
“每晚高強度體力活,沒有一天休息,而且還和鬼近距離接觸。”
“如果不是他身體本來就好,怕是連半年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