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流逝。
殷紫琴瞥向不遠處的吳弓,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吳弓
是不是有些,太鬆弛了?
此刻懶洋洋地倚靠在圍欄上,似乎在假寐。
吳弓態度上的變化,其實很細微,但殷紫琴還是立刻就注意到了不同。
好像是.....從午休結束之後沒多久開始的?
殷紫琴算不上了解吳弓。
但她在上次域裡親身體驗過,此人心思極重,往往表麵還在和人笑嗬嗬地打交道,下一秒就能把人坑死。
即使她和吳弓在進域前便有交易,殷紫琴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自己就不會被吳弓所利用。
這一回,又是誰被吳弓陰了?
她低垂下頭,眼睛微眯,若有所思。
想了想,她狀似無意地在走廊上踱步,卻在杜聽風原來位置下的花盆裡
藏了張紙條。
【薑忠多半出事了】
【我回鄭宅看看】
【小心吳弓】
片刻之後。
殷紫琴從後牆翻走了,悄咪咪地溜到了鄭宅。
她身形輕巧,走路幾乎無聲,偵查能力一向是一流的,也正因如此,才能在昨天砍木頭的時候,給大家搜來關鍵情報。
宅子裡如同墳墓一般寂靜。
又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地麵濕漉漉的。
東廂房的門沒鎖。
那麼之前之所以會落鎖,其實防的不是彆人,而是防止入域者們出去!
殷紫琴了然。
屋裡還是很臭。
殷紫琴坐在地上思索,牛糞味為何久久不散?
窗戶也開了半扇,足夠空氣流通,可牛糞味卻好像賴在廂房裡了一樣,怎麼都抹除不了。
吳弓甚至都不在這裡。
那麼
殷紫琴目光微閃,唯一的可能就是,臭味的來源本就在房間裡頭,而且是外間!
她悄悄打開內外的隔門,果不其然,吳弓所在的內間都沒窗戶,反而沒外間那麼臭。
環顧一圈外間的布局。
北側一張炕,南側簾子外頭,靠近窗戶的地上放著一層薄被,那是殷紫琴的地鋪。
在花瓶、牆上的畫、以及各處隱秘的角落,殷紫琴發現了塗抹牛糞的痕跡。
這是臭味來源。
那麼爛草味呢?
薑忠說聞見了爛草味,但殷紫琴在屋裡時卻聞不見。
那麼味道來源必然和薑忠睡的炕有關。
思索片刻,殷紫琴翻身上了炕,仔細地檢查著鋪蓋。
直到她拎起布枕抖了抖,殷紫琴才隱約聞見,似乎確實有一股腐爛的雜草味道!
而且
布枕的枕麵上,有幾處難以發覺的汙漬,像是從內向外滲出來的。
殷紫琴大概明白了。
她一翻枕麵,果然在枕頭的背麵發現了重新縫線的痕跡,手法很粗糙。
殷紫琴將線一把扯開!
裡麵頓時漏出了秸稈和棉花,殷紫琴用手一掏,果不其然!
在枕芯的最上層
是一大團被碾爛的草糊。
混在秸稈裡,很難被發現。
“吳弓!”殷紫琴一身冷汗,哪怕她對此人已有所了解,也沒想到對方會陰狠到如此地步!
隻要將足量的草塞進枕頭裡,薑忠睡覺時,頭必然會不自覺地在枕頭上轉動。
不用多久,頭顱本身的重量,就會在轉動過程中將草碾爛,汁水滲出枕麵,浸透薑忠的頭發!
而牛糞味還能掩蓋這個味道。
瞬間,種種細節浮現在她的腦海......譚向鬆也是被吳弓害死的!
他往譚向鬆身上藏了爛草!
下暴雨時大家都很慌亂,而吳弓,曾在那時推了譚向鬆的後背一把,更是在之後大家檢查屍體的時候,狀似無意地扯了扯喜椅上的皮!
確認後背被黏在喜椅上,他才離開了。
也正是因為爛草被椅背所遮掩,所以大家才沒發現吳弓的陰謀。
殷紫琴又翻了翻櫃子,發現針線盒被人打開過,夾層裡藏了一包牛糞。
這一切都指向同一個線索:
吳弓,才是被鬼最開始選中的人!
他真的是被楚婧絆倒的嗎?
還是自己故意摔到牛糞坑裡,來掩蓋鮮草味?
答案不言而喻。
殷紫琴甚至認為,吳弓在確認自己被選中之後,便從花依蘭被擄走的事中,猜出了自己身上即將會出現青草的味道。
為了躲避被鬼發現,先是轉嫁風險給譚向鬆;但鬼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被愚弄的暴怒之下,將譚向鬆虐殺致死。
再之後便是薑忠。
很有可能是怕鬼找上門;又或許是怕其他人發現,吳弓才刻意挑起薑忠的怒火,使自己被單獨趕到屋子裡睡,理所應當。
昨天大家在廚房待的時候,吳弓一直沒出現。
應該就是那會兒回的鄭宅。
後來撐著油紙傘來了,也是為了防止自己身上新塗的牛糞,被暴雨衝走吧?
殷紫琴無聲地冷笑,已經明白吳弓的所有伎倆。
她越來越感覺,吳弓允諾過的最後一尊『陶俑』,或許不會這麼輕易交給自己。
收回思緒,殷紫琴將一切複原,躲在窗邊窺視。
依舊沒看見人。
薑忠現況到底怎樣?
殷紫琴認為薑忠多半已經死了。
吳弓狀態的莫名改變,很有可能是他的計謀已經成功,第一隻鬼害了薑忠後,吳弓發現自己身上的青草味消失了。
望了望桌子上,薑忠中午吃剩下的半拉大餅,殷紫琴複雜地歎了口氣。
域已經過去了1/2,鄭家二老依舊沒出現。
手機有一半的概率還在原處。
她要去找找手機。
順便看看,有沒有可能撿到薑忠留下的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