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向鬆的身體如墜冰窟。
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確確實實,有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他的尾椎骨,傳遍了全身
他坐在了鬼的身上!
譚向鬆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鬼會獨獨選中自己!
另外四把椅子,都輕易地被帶走了啊?
是這把椅子的問題嗎?
難道是打椅子的過程中,他觸犯什麼禁忌了?
不,不可能,四個人每人都碰過這把椅子!
假設是上漆的問題,那吳弓怎麼沒事?譚向鬆自問,塗朱漆的每一個步驟,他都是完全跟著圖紙、跟著吳弓一起做的
譚向鬆的大腦一片混亂,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問題在哪!
而那隻涼颼颼的手,已經順著他的腹部,一路滑過他的胸脯、脖子
停在了臉頰上,慢慢地撫摸著。
雨越下越大了....譚向鬆的身體和心靈,都透心地涼。
突然,他的心臟猛地猝停了一秒。
好疼!
鬼的手,開始狂躁地在他臉上抓撓,似乎被什麼惹怒了一般!
譚向鬆的臉皮,瞬間就被抓掉好幾塊肉絲,疼的他眼淚都冒出來了。
為什麼鬼這麼憤怒?
他什麼也沒做啊!
“啊!!”
譚向鬆慘叫一聲,左眼瞬間黑了,一股強烈的刺痛順著神經傳進大腦!
他僅剩下的右眼,無比驚悚地看見
一顆圓滾滾的眼珠,掉到了地上。
鬼不僅僅在挖他的臉皮,連眼睛,也被一同挖了出來!
“吳弓——常浩——救我!!!”
“啊啊啊!!”
譚向鬆胡亂地求救,但話音未落,他臉頰上的肉就被扯掉了一塊,半邊牙齦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沒有人注意到他。
對了......常浩也在流血!
那吳弓呢?吳弓就沒意識到自己沒來嗎?!
是他讓自己搬的這把椅子啊!
吳弓是故意不來的!
譚向鬆的心裡一片悲涼,誰也靠不上,誰也幫不了他!
如今他是如此痛恨幾天前的自己,在入域前刷論壇的時候.....明明看見了賣詭物的帖子,卻沒舍得去買。
隻能自救!
也就在這時
鬼的雙手,緩緩退去。
它似乎已經發泄完了怨氣,譚向鬆的肚子一鬆,另一隻鬼手也消失不見。
就是現在!
譚向鬆強忍著劇痛,一咬牙,猛地站了起來!
失去了束縛,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直直朝著門裡衝去——
一隻腳,已然跨過了門檻!
.....嗯?
回廊裡。
殷紫琴屏住了呼吸。
雨越下越大了
冷風中,雨水挾著一股腥氣,緩緩飄進她的鼻腔。
這股味道不屬於廊下的任何一人。
“譚向鬆被鬼纏上了!”
常浩凝重地喃喃道。
隻有那雨幕中不停晃動的身影,證明譚向鬆暫時還沒死。
陳極和杜聽風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是深深的不解。
怎麼會是譚向鬆?
殷紫琴已經告訴了他們,椅子上灰影的事,但陳極認為這個禁忌也太草率了!
隻是碰到椅子,就會被鬼纏上?
那上午的驢車每個人都拉了,怎麼大家都沒事?
“我去看看。”
陳極思忖道。
他有鋼筆預警,比彆人安全,試探性地往外邁了條腿。
雨水一下浸入他的褲子裡,涼到刺骨。
但沒有彆的事發生。
不帶著喜桌喜椅就沒事。
陳極確認這一點,走出廊下,頓時像被照頭淋了一盆冷水一樣,雨下的實在太大!
他身後傳來踩水聲,杜聽風和楚婧也跟了過來。
“譚——”
陳極剛張口呼喊,雨水就灌了他滿嘴,聲音也被嘩啦啦的雨聲所掩埋。
突然,他的神色一動,腳步停了下來。
譚向鬆站起來了!
他沒被鬼殺死,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逃脫了束縛!
譚向鬆瘋了一般地朝著門裡衝來,一隻腳已經跨過了門檻——
緊接著,驟然停止。
如同一座雕塑一樣,凝固在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為什麼....他不跑了?
轟隆隆——
一陣巨雷猛然響起,殷紫琴臉色劇變,閃電又要來了!
這一回
她還會看見那隻鬼的實體嗎?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大院!
殷紫琴的嘴,不受控製地張開,下一秒,她的全身如同篩子般瘋狂顫抖!
她看見了
門口宛如煉獄。
地麵像是被潑了一大桶朱漆一般,譚向鬆流的血,比他們搬椅子的四人加起來都多!
到底.....他到底受了怎樣的傷?
陳極心神俱震,無法置信地凝視著前方!
他的位置比所有人都離門口更近。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親眼看見了
譚向鬆的臉上,一隻眼眶已經空了,牙齦和骨骼都暴露在雨水之中。
但這不是譚向鬆死亡的原因。
對.....譚向鬆已經死了。
死法是,身體一半的皮膚和血肉,都在一秒鐘內脫落。
陳極就在閃電亮起的瞬間,意識到了喜椅上,那攤如同紅色毛毯的東西是什麼。
譚向鬆後側的皮肉。
他確實從椅子上逃走了.....但整個後半部分的皮膚,卻被黏在了椅背、椅麵、椅腿上;連帶著一半的頭皮,在譚向鬆起身的一瞬間,被全部扯掉。
暴雨驟然變小。
雨滴不再那麼的密集,沒過幾分鐘,便隻剩下霧一般的細密雨絲。
眾人緩緩地靠近了門邊
每個人,都親眼看見了譚向鬆的屍體,一隻手還扒在門上。
常浩粗重地呼吸著,第一個從屍體旁走過,無法控製地回頭看了一眼譚向鬆的背。
僅僅一眼,常浩就立刻閉上眼皮,僵硬地轉過了頭。
陳極低垂著眼眸,走到喜椅旁邊。
這次域,忍了那麼久時間.....還是動手了。
花依蘭生死未知,隻是有可能被替換。
而譚向鬆,才是他們親眼確認後,死的第一個人.....還死的如此慘烈。
所以,他到底犯了什麼禁忌?
陳極抽了抽鼻子。
他繞著喜椅走了一圈,在椅背後麵,非常隱約地聞見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