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遠這個時候無比驚訝地看著林二,他的腦海中各種信息在瘋狂地閃過:這個家夥還是人嗎?
他難道連簡家聲會故意大聲說話都算到了嗎?
他剛才的一係列的舉動,從讓簡家聲進來,並邀請他在門外旁聽,然後剛開場幾句就讓助手請簡家聲離開,簡家聲出聲之後就繼續引導李母往簡家聲是來主動邀功的方向上思考,這一步一步的,簡直就好像是按照劇本來走的一樣。
每一步的每一個環節每一句話林二都是故意的。
隻能說,這家夥算無遺策恐怖如斯。
想到這裡的時候,柳成遠的鬢角都禁不住地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這個林顧問在計算人心這一塊簡直就是……以後還是少惹他為妙。
柳成遠看林二的眼神此時已經有了一絲的敬畏之色了。
李母看了看林二,又繼續問道:“那個、警察同誌,如果我說了,能不能放過我兒子,他沒有殺人,他是替人頂罪的!”
這話一出,就連柳成遠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林二成功了!
林二收回了腳,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地笑容說道:
“這就要看你說的內容有沒有價值了!”
他重新關上了門,坐回了位置上。
吳雙緊跟其後,也攤開了手上的紙筆開始準備記錄。
李母由於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本來她就對村裡人讓她的寶貝兒子去頂罪就有點不滿。
昨天更是當著他們兩夫妻的麵還殺了他們的兒媳婦。
這算什麼?
柿子專挑軟的捏?
就欺負我們家沒人了?
吳小青死不死的,她無所謂,但是她兒子李迅飛不能出事。
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在經過這麼一番的思想爭鬥之後,李母決定說出實情。
她的描述和林二之前的推導差不多。
連穀一犯了眾怒,引起了全村人的不滿。
但是礙於連穀一強大的背景,他們上告無門,所以隻能選擇了這種極端的方式。
在這裡麵,李母提到了兩個是林二之前沒有想到的細節。
一個是,當初選擇殺連穀一的人選是抽簽決定的。
為了確保成功率,他們安排了吳小青勾引連穀一到鬼屋邊上的倉庫中。
那裡地方小,沒的逃;就算是逃,他們也能在他跑出來之前將他殺死。
這樣做的目的為的就是萬一冬窗事發了,實在保不住了,也可以和村裡的其他人撇清關係,保存其他人。
而抽簽選中的三個人則藏身在鬼屋裡麵。
等到連穀一的褲子脫到一半的時候,就從背後發動突然的襲擊。
至於這三個凶手,分彆是李迅飛、李玉書和村長的兒子。
隻是因為李迅飛最後慫了,沒敢動手,就由吳小青接手了。
第二個細節就是,這個計劃是駐村民警簡家聲提出的。
當李母講出這一點的時候,柳成遠和吳雙都坐不住了:他們一直都信任的同誌竟然是幕後的策劃者?
但其實,林二早就猜到了。
調查過簡家聲的曆史,這個就不難猜測了。
明明是因為一次堂堂正正的執法最後卻落得右手近乎殘疾還被故意塞到了石屋村被連穀一欺辱,換了其他人估計早就爆發了。
簡家聲隻不過是做了林二預想當中他會去做的事情而已。
所以,林二一點也不意外。
結束了李母的訊問之後,柳成遠和吳雙拿著訊問的視頻和簽過字的筆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想不到石屋山莊的案子的背後竟然藏著這麼深的秘密。
柳成遠對林二也算是徹底地服氣了。
這個結果根本就是他之前連想都不敢想,也想不出來的那種。
然而,林二卻是找到了,並且成功地套出了第一個嫌疑人的話。
有了李母的供詞,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了。
隻需要把李母的供詞和訊問過程的視頻給李父和李迅飛看,那麼他們的心理防線就會轟然崩塌,再也無法隱瞞。
與此同時,來自省城的法醫和法證也到達了李迅飛的家,開始了搜證的工作。
林二的手裡拿著三份供詞和柳成遠吳雙一起進入了關押簡家聲的房間。
當簡家聲看到他們三個臉上的表情的時候,他無力地坐倒了客房的床上,苦笑了一聲,問道:
“他們,都說了?”
林二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簡警官要看看訊問的過程嗎?”
簡家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失落地說道:“不用了,林顧問!從你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們撐不了多久的!”
“隻是,我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柳成遠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這話說的,好像我來,你們就能逃脫似的!
吳雙已經很熟練地架起了錄影設備,並打開了。
簡家聲看了一眼那閃著紅燈的錄像機,臉色的表情顯得很落寞,十分艱難地擠出了一絲的苦笑。
他看著林二問道:“林顧問能不能告訴我,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露餡的嗎?”
林二也是輕歎了一聲,說道:“你不應該把李玉書的屍體搬回來!”
“你身為警察應該知道,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會留下致命的線索!你這樣做,很危險!”
柳成遠再次吃驚地看著林二:不是,哥們,你什麼時候查出來的他就是挖屍人的?我怎麼不知道?
柳成遠很無語,真的很無語。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了,其他警員回城裡去休息的時候,他還留在了山莊裡連夜在那裡反複查看卷宗和筆錄,試圖尋找出一些矛盾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感覺林二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好像掌握了所有的線索。
這一刻,柳成遠或許能夠體會當初陸淩風和吳開明那種懷疑自己的無力感了。
在林二的麵前,他們都懷疑自己還適不適合再乾刑偵。
明明從進入案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們都在一起,看的東西都是一樣的,為什麼最終林二卻總能出人意料地把案子給破了,而他們卻感覺自己一無是處!
那是一種發自心底很深的無力感啊!
和林二待久了,會懷疑人生的!
簡家聲現在也是一樣,他自問自己已經足夠小心足夠細致了,甚至他沒有在任何現場留下哪怕一絲自己的線索,林二是怎麼查到自己的。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是嗎?”
“林顧問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確定就是我轉移了李玉書的屍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