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迅飛的母親是一位已經五十六歲的老人了,她嫁過來之後就一直跟著李迅飛的父親在村子裡種植水果,一輩子就沒怎麼出去過。
當她聽林二說李迅飛已經說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屬於那種農村婦女的精明狡黠,先是否認了。
“我、我不知道!”
林二淡淡地笑了笑,接著說道:“你兒子說,不單單是他參與了,你們還有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參與了!”
這句話就猶如重磅炸彈一樣在這個小房間裡炸開了。
就連柳成遠一向都很沉穩的性格都被林二的這句話給嚇得有點坐立不安了。
吳雙和他的助手更是驚訝地看著林二。
要知道這可是在詢問現場,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
他們都很清楚,林二根本就沒有詢問過李迅飛,他現在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他編纂的。
嚴格意義上說,這是在誘供。
往嚴重的方向說,這是在誹謗。
門外偷聽的簡家聲卻不知道這麼一回事,他聽到之後,心中劇烈地震顫著:難道李迅飛真的這麼說了?那自己豈不是……
簡家聲的臉色徹底地垮了。
如果他們把他也供出來的話,那麼自己也完了。
此時此刻,簡家聲的心如死灰沉到了穀底。
但是他猛然一驚,猶如垂死之人還保留著對生的一線希望:萬一林二是唬人的呢?
他現在很心急,很想提醒裡麵的李母千萬不要亂說話。
就在他心思電轉,想著要怎麼給李母提醒的時候,房間的門卻突然開了。
柳成遠的助手突然走了出來,然後又將門給掩上了,對簡家聲說道:
“簡警官,林顧問讓我請你到隔壁房間喝茶,他說他一會兒就好,煩請你稍等一下!”
簡家聲的心徹底地沉下去了,他的腦子裡很亂:林二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簡警官?”助手又輕聲叫了一聲。
簡家聲這才緩過來,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好!”
接著,他眼珠子一轉,故意很大聲地說了一句:“林顧問,那我就在隔壁等你。”
助手的臉色驟然發生了劇烈的改變,“簡警官你……”
簡家聲淡淡一笑說道:“我和林顧問打聲招呼應該不過分吧?”
助手的臉上堆滿了不忿的尷尬神色,冷冷地看了簡家聲一眼,然後手上也不客氣地將他推走。
而裡麵在聽到了簡家聲的聲音之後,柳成遠的臉色變了。
剛才林二特彆交代助手出去要悄悄地把簡家聲請走,沒想到這個簡家聲卻突然高聲說話提醒裡麵的李母。
柳成遠的臉上立刻就變得很陰沉了,“林顧問……”
林二卻是淡淡地舉起了手打斷了他,然後轉向了李母,臉上掛著自信滿滿的笑容,說道:“其實你說不說都不要緊!”
“你知道,簡警官為什麼會單獨過來找我嗎?”
李母的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同時她的眼神也帶著好奇和困惑,顯然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林二淡淡地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說道:“你可以想一想,我剛才說的話!”
“另外,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
“法律上,對於主動坦白的人員會采取輕判的原則。”
“對於隻是湊熱鬨的沒有實際參與並實施犯罪的人員,如果能積極配合警方破案,可能輕判或者乾脆不判……”
“但,如果……”
說著,林二站了起來,似乎不打算繼續審問下去了。
“負隅頑抗冥頑不靈的話,那就可能要從嚴從重地審判了!”
柳成遠和吳雙都好奇地看著林二,不知道他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難道是剛才簡家聲的高聲喊叫徹底地打亂了他的部署了嗎?
以至於林二現在需要改變策略?
吳雙想到這裡,也順勢站了起來。
林二對柳成遠說道:“柳隊長,你來問吧!”
“簡警官來找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談……
說著他看了李母一眼,就閉口不談了。
“我先過去!”
柳成遠也站了起來,一頭霧水,但是客氣地說道:“好!簡警官是駐村的民警,我相信他一定掌握了更多的材料!”
聽著這話,李母的臉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她的眼珠左右搖擺著,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大腿上的褲子。
此時此刻,在她的腦海中正在進行極為激烈的鬥爭。
說?不說?
她很糾結也很害怕。
她很難下定決心。
然後,林二卻沒有給她更多的時間思考,拉開了房門。
那木製的房門發出了很沉重的“枝丫”的聲響。
而這個聲音就如同千斤重擔一般壓在了李母的心頭。
她緊張得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看著林二即將跨出去的右腳。
然而這時,林二卻突然收了腳。
李母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鬆了口氣。
但是,林二卻突然轉身對吳雙說道:
“對了,把李迅飛剛才的口供也一起帶上,我們找簡警官核實一下!”
吳雙愣了一下:口供?我們都沒有詢問過李迅飛,哪來的口供?
不過,她還是反應很快的。
她起身的時候,手上就帶著準備記錄的筆紙了。
於是她說道:“哦,我帶了!”
林二點了點頭,轉身,抬腳……
李母的心理防線徹底地崩塌了:小飛難道真的都說了?
她的腦海裡浮現了林二剛才說的話:你可以想一想,我剛才說的話!
他說了什麼?
他說“你兒子說,不單單是他參與了,你們還有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參與了!”
這個時候,李母神情一震:是了!如果小飛不說的話,這些警察怎麼會知道全村的人都參與了?
李母的臉上浮現出了絕望失落的神情:小飛這孩子,終究還是沒頂住啊……不過,憑什麼要我兒子去頂罪啊?
就在林二的右腳剛跨出門口的時候,李母突然叫道:“那、那個警察同誌!”
林二的內心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全村人一起的行動,必然是附帶著極其嚴苛的泄密懲罰,從而讓大家抱團成為一個堅不可摧的集體。
這種情況下,想要單獨突破的話,十分的困難。
柳成遠作為傳統的警察采用的是排查問話的方式,對於大部分的案件是有用的。
但是對於所有的嫌疑人都串通好了的案件卻沒有辦法。
曾經的鏡湖浮屍案不就是這樣嗎?單從口供上看的話,這個案子很難。
因為所有人串通好之後,口供上會挑不出毛病。
林二采用這招各個擊破的方式,他也不敢保證一定會奏效。
簡家聲的自作聰明反而是幫了林二一個大忙。
林二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他轉回來問道:
“阿姨是想起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