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如今的天,跟幾十年後不一樣,即便是五點半,天,依然很亮。
蘭縣飯店。
【強國】包廂。
李圓圓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白色高領毛線衣,下身同樣是潔白的筒子褲,配上白色運動鞋,讓她氣質大變,看起來清純美豔。那一頭烏黑的大波浪,很隨意的紮在腦後。柳眉彎彎,長長地睫毛下邊,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著令男人側目的魅力。
粉鼻高挺,嘴唇上塗抹著大紅色的口紅,笑起來格外迷人。
黎援朝坐在李圓圓對麵,看似很放鬆,可藏在衣服下邊的全身肌肉,卻緊繃著,尤其是那握著茶杯的右手,更是手心冒著虛汗。
黎援朝也很無語,他自認什麼大場麵沒見過,可現在,隻是一個麵對下鄉知青,卻緊張的不行。
“黎先生,你來蘭縣是探親,還是做生意?”李圓圓小聲詢問。
“做點小買賣!”黎援朝笑了笑,多解釋了一句,道:“這不是蘭縣剛評上地級市了嘛,我尋思著,這幾年蘭縣的發展肯定會很快,機會也會很快。”
李圓圓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道:“黎先生的想法我很讚同。不過,以黎先生的穿著打扮,跟氣質,不像是做小買賣的。再者,做小買賣的,沒必要打包那麼多衣服吧?”
迎上李圓圓似笑非笑的目光,黎援朝坦然無比,放下茶杯,道:“李小姐慧眼如炬。其實,我是來投奔長輩的。當然,做生意也是其中之一。”
投奔長輩?
李圓圓眼神一閃,自己是在市政大樓四樓遇到他的。
那麼,他的長輩是市委乾部?
“李小姐,我聽說你是上海人?”黎援朝轉移話題,問道。
李圓圓聳了聳香肩,笑道:“我出生在上海,不過,在我三歲的時候,全家就去了北京。後來,我父母因為一些原因,被抓了起來。而我,則來到了蘭縣。真要算起來,我隻能說是祖籍上海。”
“李小姐,我能不能冒昧的多問一句,你父母現在被關在哪裡?”
這個問題,確實很冒昧。
李圓圓一瞬不瞬的盯著麵露坦然的黎援朝,心中閃過數個念頭。
半晌,李圓圓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我父母被關在哪兒。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抱歉!”
“我已經習慣了!”
說話間,服務員開始上熱菜。
“黎先生是喝茶,還是喝酒?”李圓圓問道。
“都可以!”
“那就喝點酒吧!”
“行!”
“黎先生,我先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夠在蘭縣大展拳腳!”李圓圓拿起酒杯。
“多謝李小姐的祝福,我同樣祝李小姐財源廣進!”黎援朝笑著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飯桌上的氣氛非常和諧,倆人有說有笑。
“李小姐,我聽說你現在是在幫人看管服裝店?以李小姐的能耐,為什麼不自己開一家服裝店呢?如果李小姐缺少本錢,我可以借李小姐。”黎援朝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圓圓,話中含義,已經是不言而喻。
李圓圓紅唇上揚,打量著黎援朝,笑道:“黎先生,再怎麼說,我都是一個女孩子。在這時代啊,雖都高喊著女人也能夠撐起半邊天。可事實真是如此嘛?講真話,我呢,確實有些野心,可更大願望是在家裡相夫教子。”
“而且,我非常滿意現在的生活環境。”
“最重要的是,我如果需要錢,徐墨肯定會借給我。我雖說隻是幫他管理服裝店,可,他從來不會查賬,更不會來問我錢花哪兒了。”
“這樣啊!”黎援朝微微挑眉,問道:“李小姐,白天你去市政大樓,是有什麼事情嘛?如果可以,不妨講給我聽聽,或許我能夠幫上忙!”
這是要在我麵前顯擺關係網了嘛?
李圓圓心中啞然一笑,美貌這玩意,很多時候,真的非常非常有用。
“黎先生,多問一句,你是哪裡人?”
“北京!”
北京人嘛?
李圓圓好似猜到了什麼,低聲詢問,“黎先生,你知道冶煉廠嘛?”
“正泰冶煉廠嘛?”黎援朝反問道。
李圓圓隻知道有冶煉廠會開在蘭縣,卻不清楚冶煉廠叫什麼。可現在,黎援朝卻隨口說出是哪個冶煉廠。
李圓圓已經確定心中猜測,黎援朝肯定是冶煉廠高層,要不然,也不可能有資格去市政大樓四樓。
“黎先生,我去找馬副市長,就是為了接下來競標冶煉廠的各種外包項目!”李圓圓並沒有任何隱瞞。
黎援朝目露異樣,上下打量著李圓圓,道:“真沒想到,李小姐還懂建築這塊。那麼,李小姐想要外包哪些項目?廠房建築?機械搬運?人工輸入?亦或者礦石方麵?”
李圓圓眨眨眼,盯著黎援朝,見對方麵帶微笑,忍不住開口詢問,“黎先生,你說的這些,你都能夠做主嗎?”
黎援朝聳聳肩,道:“雖然不能做主。但,我的建議還是有點分量的。隻要李小姐你現在開口,我會儘全力幫你達成這些合作。”
“當真?”
“千真萬確!”
得到黎援朝肯定的回答,李圓圓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李圓圓沉思片刻,道:“黎先生,我在蘭縣弄了一個圓墨公會……”
“我可以加入嗎?”黎援朝第一時間詢問。
李圓圓微微一愣,旋即展顏一笑,“當然可以,如果黎先生肯加入,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那,過段時間,我再申請加入圓墨商會!”
“好!”
“嘭!”
就在這時候,包廂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候在門後的服務員,展開雙臂,阻擋著想要闖入的幾位壯漢,卻被其中一人推翻在地。
錢正!
李圓圓扭頭看著被六位壯漢圍在中央的身影,臉色微變。
黎援朝表情一冷,盯著大步走進包廂的七人,右手伸出,緊握住餐桌上的叉子。
“錢老板,你這是做什麼呢?”李圓圓笑盈盈的站起身來。
錢正板著臉,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李圓圓,嗬嗬冷笑一聲,道:“李圓圓,你個小賤婢,猜不出我要乾什麼嘛?你真以為我錢正是任人欺辱的小癟三嘛?我就想不通了,你哪來的膽子,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讓我丟儘顏麵?”
“小賤婢,我錢正在蘭縣闖蕩的時候,你特娘的還沒生出來呢。你是真覺得,我舍不得弄你嘛?”
“老子告訴你,今晚上,你就彆想完完整整的走出這個包廂了。”
李圓圓那雙美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再怎麼說,她都隻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
眼看錢正開始不講道理,打算以野蠻粗暴手段,來對付自己,她真的有點兒害怕了。
這一刻,李圓圓非常懊惱,為什麼沒帶馮瑩春過來。
“給我按住她!”錢正臉上帶著猙獰笑容,伸手去解皮帶。
一個現在都回不去的下鄉女知青,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嘛?
這年頭,雖然有錢不能為所欲為。
但。
有錢真的可以擺平很多事情。
倆位壯漢,皆目露貪婪,大步向著李圓圓走去。
李圓圓表情焦急,反手拿起餐桌上的白酒瓶,狠狠地砸在餐桌上,旋即雙手緊握酒瓶口,聲音顫抖,“你、你們彆過來。”
“哈哈哈,小妞,一個破酒瓶,還想嚇唬我們?你想啥呢?”
“來來來,有種往我這裡捅,看看能不能捅死我!”一位壯漢大笑著指著自己胸口。
李圓圓呼吸急促,反手將破碎的白酒瓶頂在自己玉脖上,“你們再過來,我、我就死在這裡。”
“哐嗆!”
就在這時候,黎援朝臉色鐵青的伸出雙手,直接將餐桌掀翻。
碗筷瓢盆碎得一地都是。
這一刻,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站起身來的黎援朝。
錢正挑了挑眉,上下打量著黎援朝,冷聲道:“小夥子,我勸你彆說事。我跟她是私仇。”
黎援朝寒著臉,大步走向拿破碎酒瓶子,頂在自己玉脖上的李圓圓,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道:“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小白臉,你算個屁啊?我就動她,你能怎麼著?”
說話間,一位壯漢就要向黎援朝撲去。
錢正搞不懂黎援朝的背景,自然不敢亂來,萬一真得罪惹不起的人呢?
雖然,在錢正看來,蘭縣沒幾個他得罪不起的人。
“老九,住手!”錢正嗬斥住壯漢,眯著眼睛,盯著黎援朝,道:“小夥子,我現在可不是在仗勢欺人,是這個小賤婢先招惹我的。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咱們都要講道理對不對?”
“道理?”黎援朝冷笑一聲,道:“好,那我就跟你講講道理!”
黎援朝視線一轉,看向躲在門口,畏畏縮縮的服務員,道:“你去幫我打個電話,號碼是8230883.你就說,黎援朝讓他馬上滾過來!”
服務員眨眨眼,迎上黎援朝攝人的目光,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錢正挑了挑眉,這個號碼,好熟悉啊,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這號碼是哪裡的。
“愣著做什麼?快去!”黎援朝再次冷哼一聲。
“哦哦哦!”
服務員扭頭就跑。
包廂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錢正也是老江湖了,瞧著黎援朝底氣這麼足,有心退讓,道:“小夥子,我看在你的麵子上,這事情,就不跟這個小賤婢一般計較的,隻要她現在敬我一杯酒,以後我跟她各走各路。”
李圓圓眼珠子一轉,嘴唇開合,就要說話。
卻不想,黎援朝嗬嗬一笑,聲音當中透露著冷意,直勾勾的盯著錢正,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黎援朝跟人吃飯,還從來沒人敢來打擾,更不用說,要對我的客人不客氣。你是第一個。”
“小夥子,差不多就得了,彆把事情鬨大。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來頭。但是,在蘭縣,你要跟我錢正掰掰手腕,並不是一件好事情。或許,你確實認識蘭縣某些領導,可,那又如何?我錢正難道就沒有三兩個朋友?”
“蘭縣就那麼點大,或許,你喊來的人,跟我還是朋友呢。”
嗬嗬!
黎援朝嘴角上揚,露出譏諷不屑意味,走向一旁,拿起椅子,搬到李圓圓身後,道:“李小姐,讓你受到驚嚇,是我的錯。接下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你放心,彆說區區蘭縣,就算是北京,也沒人敢這麼打我黎援朝的‘臉’。”
錢正心中一驚,北京來的?高乾子弟?
可,可那又怎樣!
實在不行,等會兒就賠禮道歉唄。
生意人,能屈能伸,賠禮道歉,甚至跪下認乾爹,那也無所謂。
與此同時。
市政大樓四樓。
許書記正坐在沙發上,跟馬副市長聊著天。
馬副市長心中疑惑,搞不懂許書記到底要乾什麼,這聊的內容天南地北,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性可言。
“叮鈴鈴!”
就在這時候,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老馬,我先接個電話!”許書記笑嗬嗬的站起身來,他找馬副市長過來,自然是要幫黎援朝打探打探李圓圓的消息,可作為蘭縣的‘大家長’,許書記總不能直接詢問,隻能通過不同話題,慢慢地引到李圓圓身上。
走到辦公桌前,許書記拿起電話,“哪位?”
“你好,我是蘭江飯店的經理,剛剛有客人在包廂跟人吵起來了。有個小年輕,讓我打這個號碼……他讓你趕緊過去!”
蘭江飯店的經理不敢複述黎援朝的話。
許書記濃眉一挑,什麼玩意?
“那小年輕長啥樣?”許書記問道。
“長得挺俊的,高高瘦瘦,戴著金絲眼鏡。對了,他頭發是三七分,塗抹了很多發油。”
臥槽。
是黎援朝!
許書記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急忙問道,“他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沒受傷呢,他們在包廂裡對峙著!”
“好,我馬上過來!”
馬副市長站起身來,看著滿臉焦急的許書記,道:“許書記,是出了什麼事情嘛?”
許書記沒搭理馬副市長,快速撥打號碼。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
“於遠洋,你現在,馬上去蘭江飯店,找一個叫黎援朝的年輕人。我告示你,他要是受傷了,你這個局長也就彆當了。”
接到電話的於局懵逼了。
啥玩意啊?
想要多問幾句,可許書記已經掛掉電話。
於局眼珠子一轉,許書記把話說的這麼狠,那叫黎援朝的小年輕,肯定大有來頭啊。
不敢遲疑,於局一邊向著辦公室外跑去,一邊大喊道,“所有人集合,帶上家夥,再通知市裡其他派出所,馬上去蘭江飯店。記住,所有人,不管是民警還是輔警,都特娘的給我過去。”
隨著於局喊叫聲響起,整座公安局都躁動了起來。
蘭縣六個派出所,第一時間接到通知,全員出動,趕往蘭江飯店。
趙大明騎著摩托車,帶著劉忠國,先一步趕往蘭江飯店。
路上,趙大明看到好幾輛警車,從遠處駛來,方向跟他一樣,都是蘭江飯店。
“大明,這蘭江飯店是發生什麼大案了啊?”劉忠國心驚膽戰的開口。
“我哪裡知道啊。”
沒多久,一輛輛警車停在蘭江飯店外邊。
趙大明第一時間掏出手槍,並且打開保險,向著飯店內跑去。
胡兵陽、鐘阿四也趕到了,穿著防彈衣,居然拿著衝鋒槍……
其他派出所的領導也是最先趕到。
沒幾十秒,公安局的車也到了。
於局同樣穿著防彈衣,緊握著手槍,看著已經被團團圍住的蘭江飯店,邁步向著大廳跑去。
蘭江飯店的經理,都懵逼了。
啥情況啊?
難道,蘭江飯店也要步上國鴻大飯店的後塵?
“領導,各位領導,這,這是咋滴啦?”孫經理雙腿打顫,看著衝進大廳,真槍實彈的十多人。
“黎援朝在哪兒?”於局表情凝重的問道。
“領導,誰,誰是黎援朝啊?”
於局懶得繼續搭理孫經理,看向其他人,道:“給我喊黎援朝這個名字。”
【強國】包廂內。
黎援朝站在李圓圓的旁邊,麵無表情的盯著錢正。
錢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道:“小夥子,你真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這事情,我都願意退讓一步了,你沒必要糾纏著不放吧?真要撕破臉,就算你是京城來的,也不一定鬥得過我啊。”
“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錢正雖然不算是地頭蛇,可在蘭縣,也有點兒小能量。”
“黎援朝!”
“黎援朝!!”
就在這時候,包廂外響起一陣陣呼喊聲。
黎援朝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嘴唇開合,“我在這裡!”
“嘭!”
緊閉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錢正濃眉一挑,目露煩躁的扭頭。
臥槽!
看著衝進包廂的十幾位警察,人都麻了,什麼情況啊?
更誇張的是,這些警察都緊握著手槍,甚至,他還看到了衝鋒槍。
錢正豁然起身,向著衝進來的鐘阿四走去,道:“鐘所長,沒必要這樣吧?就是一點小矛盾,哪需要動槍啊!”
鐘阿四跟錢正關係不錯,瘋狂給他使眼神。
錢正心領神悟,明白自己可能真得罪大人物了,連忙轉身,臉上露出諂媚笑容,“小兄弟,不值當,真不值當這麼做啊。我道歉,我認錯。小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在蘭江飯店擺個五十桌。”
“打死他!”黎援朝突然開口。
在場所有人都懵逼了。
錢正臉上笑容更是一僵,難以置信的看著黎援朝。
黎援朝視線一轉,看向站在門口處,存在感極低的於局,道:“你是蘭縣公安局局長於遠洋吧?”
“對對對!”於局搞不清楚黎援朝的身份,可,從許書記的態度,差不多能夠猜出這小年輕肯定是有大背景的,態度自然放得很低,快步上前,道:“我就是於遠洋。”
“打死他!”黎援朝再次開口。
於局苦著個臉,很想說,大哥,你能不能冷靜點啊?你讓我一個公安局長,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死一個沒有任何反抗的商人。你玩呢
錢正寒著個臉,扭頭盯著黎援朝,冷聲道:“小兄弟,或許你有很深的背景。可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是你想乾嘛,就能乾嘛的。”
黎援朝猛地跨步上前,雖然沒有露出什麼猖狂姿態,可那股強勢,就如同排山倒海般湧向錢正,“你說的沒錯,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怎樣就能夠怎樣。但,對於打死你…跟踩死一隻螞蟻,並沒有什麼區彆。”
與此同時。
許書記坐著汽車,正向著這邊趕來。
車上,馬副市長看著焦慮不安的許書記,忍不住小聲問道,“許書記,那黎援朝到底是什麼人啊?”
許書記苦笑一聲,道:“四九城赫赫有名的頑主頭。”
能夠在四九城當上頑主的,肯定有很大背景。
至於頑主頭,那就更加了不起了。
能夠壓住一群頑主,其背景先不談,手段肯定是非常厲害。
說話間,汽車已經停在蘭縣飯店門口。
許書記打開車門,小跑向蘭縣飯店。
包廂內。
李圓圓麵露震驚的看著背對自己的黎援朝,她猜到對方有很大背景。
可。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的通天身份。
“許書記!”
“許書記!”
就在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向氣喘籲籲跑進包廂的許書記。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見黎援朝沒受傷,許書記長鬆一口氣。
黎援朝真要是受傷了,那事情就鬨大了,不說他的老師會如何,就說黎援朝那些狐朋狗友,仗著祖輩關係,大多數都走上政途,稍稍用力,就不是他一個地級市市委書記能夠擋下的。
現在的黎援朝,還不算真正的可怕。
再等上二三十年,那時候的黎援朝,才是真正國內最頂尖的那一批存在。
“許書記,你來的正好,這小兄弟……”
“閉嘴!”許書記寒著臉,狠狠地瞪了一眼錢正。
黎援朝也不說話,就這麼目光平靜的注視著許書記。
頓時,許書記感覺到了壓力。
來自一個二十八歲青年的壓力。
黎援朝,二十八歲,冶煉廠總經理,黨內職位,比許書記還要高,享受副省級待遇。
“馬副市長!”
許書記視線一轉,看向跟著走進來的馬副市長,咬牙道:“聯合消防、共商、衛生局、環保局……對零件廠展開專項調查。”
錢正臉色驟變,失聲道,“許書記,你、你不能這樣。零件廠是蘭縣重點扶持項目,更是在省裡掛了名的……”
“把人帶走!”於局眼珠子一轉,開口嗬斥道。
頓時,趙大明率先衝向錢正,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旋即拿出手銬,將他雙手銬住。
另外六個壯漢,也被其他民警按倒在地。
李圓圓喘著粗氣,盯著背對自己的黎援朝,這家夥,到底是什麼身份啊?就連許書記…都在忌憚他!
黎援朝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書記,作為被自己跟父親看重的人,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所以,黎援朝沒說那一句‘打死他’。
聰明人,不會故意讓人下不來台,除非,對方的身份地位跟他相差太遠,無需顧忌。
黎援朝相信,許書記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答複。
“援朝,要不,你們換個包廂?”許書記笑著開口道。
黎援朝看向李圓圓,道:“李小姐,你覺得呢?”
“當然可以!”李圓圓笑盈盈的站起身來。
“我去安排!”鐘阿四扭頭就向著包廂外跑去,他心中賊好奇黎援朝的身份背景。
居然能夠讓自己未來老丈人如此忌憚。
許書記笑嗬嗬的打量著李圓圓,道:“李老板,你跟援朝慢慢吃,我們就先走了!”
言罷,許書記率先向著包廂外走去。
黎援朝迎上李圓圓好奇的目光,咧嘴一笑,道:“我說了,今晚上,沒人能夠碰你一下。我黎援朝說話,輕易不會食言。”
“厲害!”李圓圓抬手,對著黎援朝豎起大拇指。
與此同時。
趙大明押著錢正,走到蘭江飯店外,有些拿不住主意,到底要把他押到哪裡去。
“於局!”
看著大步走來的於局,趙大明將錢正交給劉忠國,快步跑上前去,壓低聲音,問道:“這人,是押到派出所,還是看守所?”
聽到趙大明詢問,於局皺了皺眉,看向從身邊走過去的許書記,硬著頭皮,小跑上前,壓低聲音,道:“許書記,錢正要怎麼處理啊?”
“送去醫院!”
“啊?”於局一臉懵逼,送去醫院乾什麼啊?
許書記瞥了一眼於局,微不可查的搖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大步向著停在不遠處的汽車。
“馬市長,許書記是啥意思啊?”於局趕忙攔住馬副市長。
馬副市長目露精光,低聲道,“讓醫生幫他體檢下,看看他有沒有癌症什麼的不治之症。”
臥槽!
於局恍然大悟,旋即暗罵一聲,錢正也倒了血黴了。
馬副市長伸手拍了拍於局的肩膀,道:“把事情辦漂亮點,咱們能不能往上挪挪,就靠你了!”
“馬市長,彆打啞謎行不行啊?那黎援朝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你跟我透個底,我也有個心理準備啊!”
“具體什麼身份,我也不清楚。不過,能夠讓許書記這麼對待,八九不離十是冶煉廠高層,還不是普通的高層。”
“冶煉廠?啥冶煉廠?”
瞧著於局一臉茫然,馬副市長忍不住輕笑一聲,道:“你彆多問了,問了,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你隻要記住,錢正生病了,還是病入膏肓。”
言罷,馬副市長大步向著許書記追去。
趙大明小跑到於局旁邊,問道,“於局,許書記跟馬副市長,說了要怎麼處理錢正嘛?”
“把人拉去醫院。”
“嗯?”
瞧著趙大明滿臉錯愕跟不解,於局苦笑一聲,道:“等會兒,你去醫院找葛院長……”
“這能行嘛?”趙大明有些心驚的問道。
“能不能行,你自己決定,反正,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這一刻,趙大明非常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那麼機靈,要第一時間拿下錢正……
“趙所長,哪位是趙所長?”
蘭江飯店的孫經理火急火燎的跑出大廳。
姓趙的所長,在場隻有趙大明。
“我就是,你找我?”趙大明皺著眉,看向跑過來的孫經理。
孫經理緩了口氣,道:“趙所長,那位黎先生,請你過去喝杯酒!”
“行,在哪個包廂?”
趙大明快步跑向劉忠國,讓他把錢正帶去醫院,其他事情,等他過去再說。
錢正滿臉疑惑,搞不懂把自己帶醫院去乾什麼!
旋即,趙大明便跟著孫經理,向著飯店內小跑去。
趙大明心中念頭閃爍,那黎援朝請自己喝酒,那肯定是因為李圓圓。
作為男人,趙大明用屁股想,都能夠猜出黎援朝想要乾什麼。
“這糟心的破事!”趙大明暗罵一聲,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徐墨跟李圓圓是天生一對。
即便知道徐墨是有媳婦的,他也是這麼想的。
可現在……
很快,趙大明就來到包廂外,抬手揉了揉臉頰,露出燦爛笑容,推開包廂門。
“黎先生,你好,我就是趙大明!”
黎援朝很給趙大明麵子,第一時間站起身來,伸出右手,道:“趙所,你比我年長幾歲,你要是不介意,我跟李小姐一樣,叫你一聲趙哥。”
“使不得,使不得!”
“這有什麼使不得的,趙哥你本來就比我大嘛。”
黎援朝跟趙大明握了握手,旋即還替他拉出椅子,道:“趙哥,我剛來蘭縣,也沒有朋友。你跟李小姐,是我唯二的朋友了。”
趙大明受寵若驚的坐到椅子上,餘光瞥想李圓圓,看不透她對黎援朝是什麼態度。
黎援朝坐回椅子上,拿起酒杯,道:“李小姐、趙哥,咱們先乾一杯。”
“好!”
“乾杯!”
酒過三巡,黎援朝臉頰泛紅,盯著李圓圓那張白裡透紅,五官精致的麵容,道:“李小姐,我也不再瞞你。我是冶煉廠的總經理。以後,冶煉廠所有外包項目,都可以交給你來做。我相信,你我合作,一定會是雙贏!”
“如果李小姐願意,我保證,在三年內,讓你成為蘭縣的女首富!”
趙大明嘴角微微抽搐。
黎援朝這話,太狂妄了。
可,以他的身份,說出這句話,又是那麼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