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勝後頸汗毛倒豎,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在他身後的其他人聽到這聲稱呼,臉色也是瞬間蒙上一層陰霾。
熊軍平更是暗叫一聲“不好”。
他們肯定是被監視了。
李仕山這是衝著他們的,不,應該說是衝著“老板”來的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李仕山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向前走了一步。
吳德勝嚇得像被火舌燎到般猛地彈開,後背重重撞上斑駁的白灰牆。
在場眾人此時方才看見李仕山,更看見他身後還立著三道人影,個個身形筆挺如標槍。
“咳咳咳~”李仕山一進屋就被裡麵濃烈的煙味嗆得直咳嗽。
“這是在閉關修煉呢?雲蒸霞蔚的。”李仕山用力地扇了扇,目光看向眾人,露出了一個頗為意外的表情,“哎呦,這麼多人在呢,很熱鬨嘛。”
王樂天用袖口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喉結在鬆弛的皮肉下突兀滾動:“讓李書記見笑了,就是……就是幾個同誌交流一下今天學習心得。”
“不愧是老同誌,這思想覺悟就是高。”李仕山先是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誇讚了一句後,繼續說道:“說來也巧,我身後這幾位同誌也想和王縣長和廖縣長交流一下。”
李仕山說完就側身讓出位置,身後三人應聲而動,走到王、廖兩人的麵前。
為首者從公文包裡拿出了工作證,“王副縣長、廖副縣長,我們是保康市反貪汙賄賂局的,有些情況需要向二位了解一下,請配合。”
話音未落,王縣長膝蓋突然打彎,被熊軍平眼疾手快拽住胳膊才沒跪下去。
相比之下,廖副縣長要好很多,隻是腿肚子在哆嗦,勉強還能站著。
李仕山看到這一幕,心裡一陣鄙夷。
看兩人現在這個樣子,貪汙受賄的事情肯定沒少乾。
李仕山這時又看向屋內的其他人,說道:“好了,我們就不要打擾市反貪局同誌的工作了,都出去吧。”
就這樣,其他幾人跟著李仕山走了出去。
剛一出屋,熊軍平就看見走廊裡或抱臂或垂手的便衣男子足有十餘人。
不用想都知道,這些人是來對付他們的。
熊軍平現在也反應過來一件事。
明明三層學員宿舍樓,這麼多房間,偏偏隻有王和廖休息的地方被安排在了最上層,原來這就是為了方便控製啊。
自己這麼多人還傻乎乎地跑到王樂平的房間,這不是自投羅網嘛。
可是隨即熊軍平就苦笑一聲。
這也不算自投羅網。
早上在自己走進黨校的那一刻,就已經落入了李仕山編織的大網。
熊軍平又聽見李仕山說道:“把幾位局長先請到宿舍稍作休息。”
這一句話,無疑是在告訴他們已經被限製了人身自由。
吳德勝臉色蒼白地看向李仕山,顫抖地說道:“李書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李仕山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今夜會很漫長。”
“不......不是,李書記,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吳德勝慌了。
他剛向李仕山走了幾步,就被兩個身材結實的青年控製住了。
“帶走。”李仕山擺擺手,又看向其他人,微微一笑:“幾位局長,也請到宿舍稍作休息吧。”
李仕山的笑臉讓這幾位局長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老老實實地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各自的房間。
李仕山看著熊軍平那肥碩的背影消失在房間裡,略微思索了一下,對著旁邊的人說道:“去給我拿幾張紙和筆來。”
幾分鐘後,李仕山走進了關著熊軍平的房間。
熊軍平就正坐在木床邊緣,粗短的脖頸前伸,喉結隨著吞咽劇烈起伏,看樣子是在進行思考。
“熊局長想什麼呢?”李仕山拖過吱呀作響的木椅,坐在了他的旁邊。
本來李仕山是想顯得和藹可親一些,坐到熊軍平的旁邊。
隻是算了一下兩個人的體重,估計那張木床很可能壓塌,覺得還是坐在椅子上更加保險一些。
熊軍平此時清醒了過來,微微側頭看向李仕山,很是淡定地說道:“在想,李書記會給我安上一個什麼罪名。”
罪名?李仕山輕笑出聲,“不,我是來救你的。”說著,就把手裡的紙筆放在了床上。
熊軍平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李仕山說道:“還不明顯嗎?如實寫下你的問題,爭取寬大處理。”
“我沒有什麼好寫的。”熊軍平說道。
李仕山笑了笑,說道:“熊局長,你是一個聰明人。如果不是被你提前發現了問題,我不會這麼早將你們控製起來。”
熊軍平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你果然是要對縣長。”
“不。”李仕山反駁道:“不是我要對付他,是黨紀國法要對付他。”
“切~”熊軍平鄙夷地說道:“不要說得那麼高大上,你也是為了自己而已。”
李仕山依舊非常平靜地說道:“熊局長,你很清楚,我既然能夠對你們采取措施,自然是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熊軍平滿臉的蔑視,不屑地說道:“我無話可說。”
李仕山見他依舊不為所動,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說道:“既然熊局長冥頑不靈,在下還略懂一些記憶恢複術。”
“什麼意思?”熊軍平雖然沒聽懂李仕山在說什麼,但直覺告訴他,李仕山說的東西很危險。
隻見李仕山衝著門口大聲地說道:“你們進來吧。”
話音未落,房門打開,兩名黑鐵塔般的壯漢踏步而來。
熊軍平看到汗毛都豎了起來,身體往後一縮,大叫道:“李仕山,你敢刑訊逼供。”
他是萬萬沒想到,李仕山一言不合直接就用上了武力。
這個李仕山不按套路出牌啊!
隻聽見李仕山很是鄙夷地說道:“熊局長,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你好歹也是局長,李太奇的心腹,難道這種事情你聽得少了?”
就這一句話,直接把熊軍平整沉默了。
確實,他平日裡可是從程宗林那裡聽到不少關於審訊犯人的故事。
程宗林不知道授意過多少起類似的事情,不是一樣活的很滋味。
更何況,李仕山的背景不一般,誰會為自己這樣一個小嘍囉鳴不平。
這一刻,熊軍平體會到了底層百姓麵對“強權”時候的絕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