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夫妻兩個互相表明了心意,但是放在眼前回城的機會不用,實在是太浪費了。
而且考慮到簡夏的身體情況,趙衛國依舊沒有改變想法。
城裡才是適合簡夏生活的地方。
恰逢簡家人再次來信催促,簡夏也知道時不我待。
於是她和趙衛國做了決定之後,便帶著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
趙衛國送走簡夏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熟人。
帶著兩個孩子的劉春燕和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孩子也跟著七嘴八舌的喊叔叔。
趙衛國對她點了點頭,擦肩而過。
劉春燕看著他的背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她是看著趙衛國提著行李送走簡夏的。
那個情形,和她送走高考之後一去不返的顧春生是那麼相似。
剛才碰麵的那一瞬間,劉春燕其實挺想問問他,後悔嗎?
可是問題出來的那一瞬間,就莫名有了答案。
趙衛國是一根筋,他不會後悔的。
劉春燕問自己,你後悔嗎?
許久之後,在孩子們吵吵嚷嚷的動靜裡,她才聽到了自己不確定的回答,“後悔嗎?”
竟然還是一個問句。
她找不到答案。
可是她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趙衛國已經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了,他看出了劉春燕的欲言又止。
但是他知道,那已經不是他再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他現在要做的,是怎麼能夠讓自己更強大。
在大隊的大包乾和糖廠先後弄得熱火朝天之後,趙衛國發現,隨著糖廠的出貨量越來越大,每天往紅旗大隊跑的人和車也越來越多。
偶爾他也會聽到一些前來采購的客戶的煩惱。
“咱們這一趟趟跑,廢人就算了,這車子也不好安排啊。”
“是啊,貨少了安排車子成本又高,貨多了,一輛車不夠,想要找車也不容易......”
“你們近一點的還好了,我們這些外省的,跑這一趟才折騰呢。”
“是啊,半路上我們都是兩個人輪著休息,生怕出岔子。”
“要是這貨能直接送上門,可就省大事兒了。”
“.......”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趙衛國在送郵件的時候,碰見過縣裡拉貨的大車。
那車子,一次性可以裝很多,大車師傅勤快一點,賺的甚至不隻是一分錢。
當然,此時此刻,趙衛國想到的絕對不是利用大車投機倒把。
那樣高風險的賺錢方式,實在是不值得。
眼前就有正規合理的賺錢渠道。
因為送郵件接觸到的人多,趙衛國體格又好,他還被人挖過牆腳,想要讓他去開大車。
開長途車,司機不僅要技術過關,體格也要夠彪悍,方便應對各種突發的意外。
趙衛國這樣的就很符合要求。
見識的多了,趙衛國也明白,他現在的這份工作,穩定是穩定,但是想要賺大錢,是不可能的。
腦子裡的想法是那麼強烈,趙衛國在休息的時候,自己去了一趟縣裡。
他買了一包煙,找到縣裡的大車車隊,那個曾經試圖挖他的人,把煙遞過去,和人打開話匣子,聊了許久。
完事兒之後,趙衛國做了一個決定。
工作他給了親哥趙保家,然後他開始跟著人跑大車。
從賺小錢開始到自己組織車隊,跑長途,跑大單,趙衛國一步步走出了小縣城。
紅旗大隊的糖廠的貨,從一開始的他接手一部分貨運壓力,到後麵由他訓練出來的專業車隊完全承包,用了兩年的時間。
除此之外,他在事業步入正軌之後,正式成立了物流公司,負責的也不再隻有一個糖廠的貨物。
人是環境的產物。
趙衛國自己在外麵摸爬滾打幾年之後,也終於變得更加成熟穩重。
他和簡夏在異地之後,一年也隻保持著見麵兩三次的頻率。
他要忙車隊的事情,簡夏在考上大學之後,也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做,兩人雖然都很想念對方,但是日子一樣都很充實。
當然,這是他們自己的想法,在外人看來,趙衛國那樣一個已經成功了的大老板,難道還會隻守著一個不能生孩子,病懨懨的又不在身邊的老婆嗎?
而簡夏那麼漂亮,在學校裡麵,就算知道她已婚,身邊的狂蜂浪蝶也從來不少,她不會心動嗎?
在車隊休息的時候,隨車的客戶這麼調侃趙衛國:“其實你要真是舍不得,就養一個在外麵,反正她又不知道。”
“挑一個屁股大好生養的,到時候你想要幾個兒子都可以。”
客戶覺得趙衛國怪可憐的,年紀也不小了,一打聽才知道,居然連個孩子都沒有。
趙衛國點燃手裡的煙,聽著客戶越說越上頭,隻是笑笑不說話。
車隊裡麵的其他人見他這樣,還以為他心動了。
等到這次貨送完之後往回趕的時候,有個新來跟車的小弟就賊兮兮的湊了過來:“衛趙哥,其實你要是真有個想法,我有個妹妹,長得那不是我吹,真是一等一的水靈——”
話沒說完,就被趙衛國一拳打翻。
他丟掉手裡的煙,用鞋底碾上去,居高臨下的看著獻殷勤的小弟。
“趙哥,你不至於吧,就是不喜歡,你也沒必要打我啊。”
小弟尋思著是不是這裡人多,他剛才說的聲音太大,趙哥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惱羞成怒?
就在他準備下次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的時候,趙衛國已經轉頭看向旁邊負責管賬的副手:
“開了他。”
小弟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趙衛國這個車隊有多威風,有多賺錢,多少人為了進這個車隊都紅了眼,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選拔進來的,他還沒開始賺大錢呢!
“趙哥!趙哥!給個機會——真的,大不了我妹妹送給你,不要錢,我奶奶說了,我妹的身體最適合生養了,保證能給你生個白胖的小子——”
“砰——”
“砰——”
趙衛國蹲下身,拎著拳頭哐哐一頓砸。
咋到小弟求饒慘叫,他才停手。
副手雖然已經和趙衛國算是很熟悉了,但也覺得他下手太重了。
“我下手重,那是因為他不算個人,頂多就是個畜生。”
他聲音冷酷,曆練之後的眉眼在肅穆的時候多了幾分凜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