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重新看到第二天早上升起的太陽，黃安世隻覺得恍如隔世。
當他們師徒五人被關進地下水牢裡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要栽在這裡了。
確實是栽了，根本不是那頭妖物的對手，隻不過人家網開一麵，沒有滅口罷了。
柳生道館這邊依舊提供了免費的早餐，看到居然還有白麵饅頭，沒啥心眼兒的徒弟們精神都振作了許多，隻有黃安世吃得沒滋沒味。
誰家早上起來吃大白饅頭啊，感覺像是在吃祭品……
“我記得我提醒過各位，做法事捉妖沒有問題，但絕對不能驚擾到客人，影響道館的正當生意。”
小百合的臉色很不好看，但也就隻是不好看，還沒到要殺人滅口的地步。
“正當生意？”
“跟你們比起來難道不算正當生意麼？”
黃安世完全無法反駁。
人家不僅是正常營業，而且還是老字號的招牌。
而自己這邊看起來跟外地的江湖騙子沒什麼區彆。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努力解釋了一下。
“小百合女士，昨天晚上並不是我們主動……”
“我知道，所以道館並未傷害各位，隻是讓你們泡泡澡冷靜一下。”
黃安世嘴角抽了抽。
很想說我兜裡最後那點值錢的符紙都泡化了，但又不敢。
“至於那隻偷窺道館的屍妖，已經被我們處理掉了。我知道您是出於好心，不過這種水平的邪祟，我們並不需要花錢請外人出手。”
“啊哈哈……那倒是我們給貴府添亂了。”
黃安世隻能乾笑。
“柳生道館不畏懼那些宵小之徒的侵犯，但也不會拒絕江湖朋友的好意。”
小百合頷首道：“不管怎麼說，您都是想來幫忙的。當家的特意囑咐過，在食宿方麵要招待好各位。而且……如果黃大師如今是在為生計操心的話，我們這裡倒是另有一樁麻煩，不知道您願不願意承攬。”
白吃白喝還給介紹工作？
黃安世感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這是好人呐，真正的良善人家。昨天自己那些無端揣測，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知何事，還請您講講。”
“大師可知昨天那屍妖的來曆？”
“什麼來曆？”
“此事說來話長，想當年大總統出兵征討扶桑……”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字麵意義上）
等黃安世頭皮發麻地聽完了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之後，低頭一看，桌上的大白饅頭小米粥都被傻徒弟吃光了，連鹹菜都沒剩下。
算了，忍了吧。
要不是這幾個徒弟的傻氣疊加在一起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遇到昨天那種危險局麵，自己又怎能逢凶化吉呢？
“您的意思是，讓我去鎮壓八岐大蛇？”
你咋不讓我去抓唐僧呢？
小百合丟給他一個白眼。
“八岐大蛇早就已經隕落了，隻不過隕落之時，血肉滲入到土地之中，未能及時清理。那些人就想要以邪法提煉其血肉屍骸，重新召喚八岐大蛇。我們道館因為祖上的某些因果糾纏，也被迫參與其中。”
“隻要您能出手破壞他們的召喚儀式，讓他們功虧一簣就可以了。對方最厲害的角色，也就是昨天晚上那頭屍妖的水平。當家的說了，如果您能把這件事做妥當了，道館必有重金酬謝。”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獵魔人一直都是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既然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斷然沒有不做理會的道理。”
聽到不是讓自己去鎮壓八岐大蛇，黃安世心裡就輕鬆了許多。
而且還有重金……呸！吃了人家好幾天的白飯，幫人家做點小事不是理所應當麼！
“這是定金。”
小百合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雙手遞到黃安世麵前。
不等黃安世說話，阿寶一把搶過去打開，發出驚呼：“哇！師父，兩百美元誒！”
“放下！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
徒弟雖然笨，但有的時候笨也有笨的用途。
黃安世眉頭舒展，假意訓斥了兩句，對小百合正色道：“之前我們登門騷擾，給貴府平添了不少麻煩。沒想到當家的不計前嫌，如此恩遇。黃某彆的也不多說什麼了，此事必定儘心儘力。隻是目前還不知道這夥人的詳細情報，和準備儀式的具體時間地點……”
“後天晚上，大沽口外灘有一處怪石嶙峋之地，土地赤紅詭異，海浪多年衝刷不散，正是八岐大蛇的殞命之所。到時候我們柳生家也會派人前去，黃大師若是還想搜集到更多情報，可以提前觀察，儘早準備。”
嗯，時間倒還充裕。
在已經知道那些人的來曆跟腳和實力水平的情況下，兩天時間對於職業的獵魔人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了。收集各種材料之餘，還可以找人玩兩局昆特牌，抓個女術士打打樁什麼的……
帶著徒弟們走出柳生會館大門，黃安世抬頭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和明亮的太陽，隻覺得心情無比舒暢。
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結果還是好的。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在天門接下了第一單，隻要把這一單做好，打出名聲，以後自然……
黃安世低下頭，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遠處朝自己走過來的年輕女子。
然後他又抬頭看了看太陽。
是白天啊。
當他再低下頭去看的時候，那年輕女子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黃安世緊咬牙關，冷汗直流。
“麻煩讓一下。”
“好，好的。”
原來是路過，臥槽……
黃安世默默讓開道路，目送著那黑衣女子走進柳生道館的大門。
活見鬼了呀！
天門這個地方的情況是不是過於複雜了？
大白天啊，一個死人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
“師父你怎麼了？”
阿香小聲問道：“是不是剛才那個女人身上有屍氣……”
“可不敢胡說啊！”
黃安世一把捂住阿香的嘴：“十幾個饅頭都堵不上你們的嘴？敢頂著太陽在外麵遛彎的邪……呸！仙家，那是你們能招惹得起的嗎？什麼屍氣，那是香水！身上噴香水了懂不懂，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