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換上乾淨柔軟的浴衣，道館裡的正戲才剛剛開始。

這個時間點果然是沒有什麼客人的，而且還是道館裡麵美少女劍士們修煉劍道的時間。

隻隔著一條走廊，就可以看到道場之中身穿著清涼劍士服的少女們，腳踩著雪白的足袋，將長發束成單馬尾，手裡拿著竹劍，麵對著木樁揮汗如雨。

對於某些喜歡特殊口味的客人來說，無異於是美味佳肴。

扶桑人普遍身材矮小，說好聽一點是掌上可舞，說不好聽一點那就是發育不良。除了新鮮水嫩的異域風情之外，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品嘗的地方。

但話又說回來，人家本身主打的就是這個特色，而且本土也有曆史悠久的銅加工業文化習俗。

你上川菜館子裡點菜，嫌棄大廚師傅辣椒放太多這肯定是不對的。

王雲霄站在走廊外駐足觀看了幾分鐘，引得不少女劍士紛紛側目。

然後那些未能專心修行的劍士，就被師傅單拎出來，排隊轉身，拿起教鞭挨個抽打屁股。

額……這也算是節目的一部分麼？

不得不說，人家這個道館之所以能在天門本地留存這麼多年，確實是有點東西。

“這些都可以點啊？”

韓斌看得直搖頭：“這都沒人管，嘖嘖。”

“你要問能不能點，那肯定是不能點的。”

顏予安小聲解釋：“但你要是看誰順眼，準備指導一點劍術，人家肯定不會拒絕。”

“這樣玩？”

“沒玩過吧。”

眼看著客人們的注意力從美少女劍士那邊收回來了，一直等候在旁邊的老鴇……老板娘才踩著木屐嘎達嘎達地走過來。

引著三位客人來到獨立的包間小院當中，院子裡池塘垂柳，白石鋪地，布置得格外雅致。

老板娘一邊陪著笑臉跟顏予安說話，言語之中隱晦地套取客人的身份信息，一邊指揮手下的小丫頭們端上乾鮮果品，各色茶點。

非常的禮貌，非常的謙卑，服務態度可以說是相當的專業。

但再專業也比不上顏予安這個特務口出身的老乾部，連消帶打之下半點沒漏口風。

不過從老板娘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他確實是第一次上門的客人。

沒來過不代表沒經驗，顏予安坐下來大大方方地喝了口茶，直接告訴老板娘，攢勁兒的節目都給我們兄弟安排上，隻要最專業的技師，不要那些沒開封的菜鳥。

老板娘心領神會，轉過身來拍拍手，一群身穿彩色和服的美豔女子，邁著小碎步從隔壁走進來。

三個人手裡拿著樂器，坐下來開始彈奏故鄉的小調。

三個人陪坐到客人身邊。

這營業的技師肯定比不上旁邊道場裡麵的小菜鳥鮮嫩可口，但是勝在成熟穩重，至少是凸凹有致，自帶風情。

王雲霄隨手點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看她虎口上的繭子，應該也是修煉劍道出身，眉眼之中自帶著幾分英氣，整體給人一種高嶺之花的感覺。

至於為什麼修煉劍道到這個歲數還沒找到下家，改行來營業，那想必肚子裡麵會有一篇淒慘哀婉的故事。

“在下的花名是小百合，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客人的名字？”

自我介紹也是相當的硬派，給人一種隨時要拔刀砍人的感覺。

放在彆的地方肯定是不合適的，但來這裡的客人，多半好的就是這一口。

王雲霄拍拍姑娘的手，小百合馬上作出一副極不情願但又不得不從的姿態。

“怎麼說啊，顏大少爺？”

韓斌有些吃不住勁。

人隻有對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才會抱有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濾鏡。

就像是普通人的家長給孩子報選醫學，都覺得醫生是一個體麵職業，收紅包收到手軟，家裡有個醫生出去跟人也好吹噓。

但真正從事醫護行業的家長，不僅不想讓孩子學醫，甚至都不想找同行的配偶。隻有行內人才知道其中的心酸苦楚，說出來都是血淚。

這裡也是一樣。

柳生道館這裡主打的就是一個劍道主題，換成其他客人可能會覺得新鮮，但在同樣身為武人的韓斌眼裡，那就不能看了。

你們把武道當成了什麼玩意？

“時間還早呢。”

顏予安咳嗽一聲，對幾位姑娘說道：“先跳個舞給我們助助興吧。”

等到姑娘們從身邊離開，顏予安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小聲問道：“你們覺得這地方怎麼樣？”

“挺好的。”

“烏煙瘴氣！”

韓斌皺眉看向王雲霄：“你還覺得挺好的？”

“有什麼不好啊，自古笑貧不笑娼，人家姑娘也是憑本事賺錢，要不然你讓她們去哪兒打工？”

王雲霄聳肩道：“教會的工廠以前隻招本地人，現在更不用說了。我猜武術協會那邊之所以放著不管，恐怕也是因為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吧？”

很多問題並不是你看不爽就能解決的。

這年月本來就沒有什麼適合女性的工作，這些從家裡出來打工的扶桑妹自己沒有什麼謀生技能，還不能跟本地人搶飯碗，你不讓她們做這個，她們還能做什麼？

賣拉麵？

解放婦女勞動力的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條件，就是提升整體文化素質，簡單來說四個字——上學讀書。

扶桑在三十年前剛剛改革維新那會兒，也試圖效仿西方，給女性更多自由，讓她們上學讀書，掌握更多工作技能，後來發現這條路走不通。

封建餘毒殘留太嚴重，很多聽起來很美好的政策，完全執行不下去。

而且從客觀上來說，重工業用不了女工，輕工業沒有競爭力，消化不了那麼多女工。到最後隻能發展第三產業，國內消費能力還提升不上去，隻能走海外路線。

“柳生道館已經算是比較正規的場所了，一般人家沒條件沒門路都進不來。”

顏予安小聲說道：“前兩天我們在港口查獲了一艘扶桑渡輪，你知道上麵有多少女人麼，三百多個小姑娘，全都是拎著包袱跑過來‘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