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當然不聽任何人的話。
他討厭所有入侵他領地的人,哪怕死前的記憶渾噩,也知道這些活人的到來讓他不安。
現在惡鬼有力量,可以吸乾活人生氣,再殺了這些不知死活的闖入者。
陳最不好對付。
許白把手撐在下巴上,鬼魂們挨挨蹭蹭的又貼過來,討好似的擦過少年裸露在外的手臂。
許白渾身一抖,不自在的往後躲了躲。
惡鬼當然不可能懼怕鬼魂,但許白不一樣,對於“鬼”的恐懼根深蒂固的紮在意識裡。
他想儘快完成攻略。
隻是……
許白抿著嘴唇想:未知太多,這任務到底該從哪裡下手呢?
……
“咱們儘量還是要在一起行動。”帶口音的男人舉著直播手機在周圍晃了一圈,通過鏡頭確認他們周圍沒什麼異常,“要是真有東西,互相幫襯著方便。”
小璐是他們當中最驚慌的,這會兒她還死死抓著李雲的手,“可是……我們對付不了它。”
小璐哭起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來了,雖然需要錢,但是命更重要啊,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話雖然這麼說。
可當肌肉虯結的兩個男人拿著寫了任務的卡片過來,問他們有沒有人要現在退出時,小璐猶猶豫豫。
男人開始倒數,“三、二……”
李雲小聲又急促的說,“小璐,你要是是在害怕就退出吧。”
小璐臉色蒼白,腳下卻跟黏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直到兩個男人領著選擇退出的挑戰者出去,才鬆一口氣差點癱在地上。
李雲捏著自己的任務卡。
“這完全是衝著整死我們來的啊!”
卡片翻轉,每一個任務都清楚的被還剩下的七個挑戰者看到。
淩晨十二點對著鏡子梳頭。
十一點半敲響二樓上鎖的門,直到獲得回應。
前往地下一層住宿。
“以上任務單獨完成……且全程用手機直播……”李雲全身發涼,單獨在這麼個明知鬨鬼的地方完成任務,對於一個姑娘還是太可怕了。
“我這張卡,獎金應該是最高的,有沒有人,想跟我換一下?”
再次聽到這句話,陳最沒像上一次一樣主動跟李雲更換,他低下頭,帽簷遮住臉,選擇靜觀其變。
沒人開口。
這麼危險的事情,誰也不會主動。
李雲咬牙,求人不如求己,乾脆拚一把。
小璐拉住她,“你要是害怕,就給我打電話,我們連線也行。”
陳最知道許白也正在看著這一切。
極端環境下最考驗人性,陳最捏著自己的任務卡,閉上眼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天漸漸黑了。
“明天早上,我們還在這裡碰麵。”
男人女人各自去拿自己背包,腳步沉重的往不同方向走。
六兒:【你打算先殺誰?】
許白:【……這麼直接的嗎?】
六兒:【七個呢,也不容易。】它頓了一下,【我知道你肯定想好了。】
許白抱怨:【你就慶幸我沒立刻就脫離吧,嚇都嚇死了,什麼招也全忘沒影兒了!】
許白先去了二樓,他飄飄忽忽的跟在小璐身後,看著女人哆嗦的舉著手機,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擰動已經全是灰塵的把手。
嗑噠。
前幾個門把手都可以輕鬆擰動。
最後一間,小璐咬住嘴唇,手按住把手。
門被鎖住了。
周圍溫度突然降低,小璐慌張的四處張望,不出所料的什麼都沒看到。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你不要殺我啊……我家裡有個弟弟,爸媽也在等我回去……我實在是需要錢。”她嘴裡喃喃自語,“等我回去我給你燒紙,求求你了。”
許白:【這個房間……】
沒有什麼牆壁能夠阻擋得住惡鬼,但許白一靠近就感覺到了很強烈的抗拒和排斥,來自心底的排斥和恐懼叫他迫不及待地離那扇門更遠。
許白:【這裡麵是什麼?】
六兒:【……】
【叮。額外任務觸發:惡鬼丟失的記憶。】
許白本來想先對小璐動手。
咚咚咚。
小璐已經開始敲門。
伴隨著敲門聲,惡鬼心中的恐懼達到頂峰。許白低下頭,看著不受控製顫抖的雙手,乾脆飛快的從樓上跳下去,一團黑氣在落地的瞬間穩穩接住了他。
12點整。
男人坐在鏡子前,彆扭的開始梳頭。
一下,兩下,三下。
他本來想梳幾下就好了,可慢慢的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他沒辦法主動停下來。
鏡子裡的人開始發生變化,身上的圓領短袖慢慢變成了裙子,身形纖細,裙擺散開,脖頸上粉白蕾絲點綴,看起來像個十幾歲的少女。
“……你,你是誰?”
男人開始哆嗦,“你想乾什麼?”
鏡子裡看不到“少女”的臉。
他的肩膀卻被人從後方抱住,一股寒氣撲上來,有人在他耳邊說,“活人最香了,你給我嘗一口好不好?”
六兒看著許白一邊閉眼一邊吸了口男人身上的生氣。
許白:【不行。】
他還是閉著眼不敢看鏡子裡,【煙味好大,我討厭二手煙。】
許白還是喜歡陳最身上的生氣,清清爽爽,吸上一口全身都仿佛浸透在陽光下。
許白把男人讓給了鬼魂們。
他一讓開,黑霧就迫不及待的撲上來。
許白在旁邊看,等鬼魂退開,他問,【死了嗎?】
六兒:【死了。】
許白:【行。】
黑夜格外漫長,李雲身上的衣服沾了灰塵,她把背包放在腳邊,手裡捏著一張黃色符紙——這是她特地花了大價錢去廟裡求的,和尚說的天花亂墜,說有了這個,鬼怪都是不能近身的。
沒有燈,漆黑房間中隻隱約有直播屏幕閃爍的微光。
李雲盯著門口,房門被關緊,可她就是有一種直覺。
有人進來了。
許白慢慢飄過去,圍繞在他身邊的鬼魂垂涎欲滴的看著。
李雲手掌收緊。
許白沒殺她。
鬼可以上人身,本來陰氣就更重的女人上起身來就更容易。
李雲:“誰?!”
她隻來得及說這一句,整個人就身體發僵,緩慢普通紙紮人一樣呆滯的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