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回到衙門已經夕陽西下了。

一走進後院，便看到王嘉行。

這小子急匆匆地跑過來作甚？不用埋頭苦讀嗎？

離8月份的院試也不久了，此時此刻得趕緊查漏補缺。

王嘉行見到孫山後，一個急促，一個飛奔，便立在孫山跟前。

還是非常懂禮貌，拱了拱手，跟孫山行了個禮：“孫大人，你回來了。”

孫山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問：“何事？”廢話少說，他很忙的，吃過晚飯後，還要秉燭辦事，明日一早便要出城乾活。

王嘉行把臉湊了過來，諂媚地問：“大人，你去哪裡了？我看你急匆匆地走，是不是有急事？”

孫山淡淡地說：“不關你的事。彆想有的沒的，你現在主要任務準備院試。”

王嘉行：

孫大人好無語，跟他聊不下去了。

王嘉行臉皮向來厚，當聽不懂孫山的意思，繼續問：“孫大人，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孫山瞟了一眼王嘉行，依舊淡淡地說：“什麼問題？讀書上的問題可以問，如果不是，彆問。”

王嘉行：

好想打一巴掌孫大人。

王嘉行忍了又忍，依舊隻當聽不懂孫山的話。

反正就算問了一些無關要緊的問題，孫大人又不會打他，最多罵幾句。

罵就罵了，被罵後，依舊吃嘛嘛嘛香。

王嘉行厚著臉皮問：“孫大人，這些天我看後院的青菜長得特彆好，是不是用了所謂的鳥糞？是我們從大鳥村帶回來的鳥糞嗎？”

王嘉行偷偷地觀察，第一次帶鳥糞回來後，孫大人不知道忙了些什麼。

之後又派人到大鳥村運送鳥糞，又不知道忙了些什麼。

不過汪嬤嬤和大頭狗兄弟說，這些鳥糞是肥料，衙門後院的青菜就是用了大鳥村的鳥糞。當然還有一種藍色的液體，也是孫大人搞出來的。

聽說價格太貴了，沒辦法一直搞。

王嘉行的好奇心早就爬上臉上，一直忍著不問。

今日看到孫大人又出城，肯定忙鳥糞的事。

這不，實在忍不住了，便在後院蹲守著，等孫山一回來，就攔著他。

當然選擇今日問，更深層的原因是過幾天終於“刑滿釋放”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孫大人說他在衙門已經學習了一段時間了，該回家休養休養，打包行李，辦好手續，準備去辰州府參加院試。

王嘉行覺得再不問，就沒機會問了。

說起來都是辛酸淚。一直想往外麵傳遞消息，一直沒辦法傳遞。

一開始偷偷摸摸找大伯在衙門的線人，結果呢？

被盯得死死的，後院的大門還沒見到，就被拎回去讀書了。

之後想假裝寫信回家傳遞消息。

王嘉行為了傳遞消息，冥思苦想，特意寫“藏頭信”。

哪知道孫大人的書童桂哥兒直接說：信還是不要寫了，有什麼需求直接說，他會好好傳遞。

還未等王嘉行說有些事不能傳遞，隻能靠寫信。

桂哥兒又說：你要是怕我傳遞的不準確，便讓你阿爹阿娘過來。

結果阿爹過來了，卻隻能遙遙地相呼喚。

變成一個望子石，一個望父石，根本沒機會傳遞消息。

更可氣的是阿爹還把他罵一頓，讓他不要搞東搞西，安心讀書。

多虧孫大人看上他，才一對一輔導，這樣的機會不僅縣學的學子羨慕嫉妒恨，連鄧教諭也暗暗羨慕。

而且鄧教諭還親自跑王家一趟，讓王父好好叮囑王嘉行勤奮讀書。

一個童生，能得到兩榜進士親自開小灶，簡直三生有幸。

不說王嘉行能不能考上舉人，進士，起碼秀才是跑不掉。

王父一聽，樂開花了。

這不，見兒子呼喚他過來“探監”，竟然說些有的沒的，不知所謂的東西，簡直氣煞人了。

王父狠狠地批評王嘉行：“你得給我好好留在衙門讀書，不懂就找孫大人問，好不容易有這樣的好老師，你上輩子肯定燒了高香了。如果你做了些讓孫大人不喜的事，被趕回家，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罵完後便揚長而去，根本不聽王嘉行解釋。

王嘉行心裡苦啊，他有在衙門好好讀書，更有好好地請教孫大人。

隻不過他是個敬業的臥底，想方設法地要傳遞消息。

結果換來阿爹的痛罵，不禁流下兩行熱淚。

王嘉行也有想找過王縣丞，隻是更難找。

王縣丞找王嘉行，也同樣難找。

都被孫山“王嘉行要準備院試”這樣的理由一一拒絕。

王嘉行的心如吃了黃蓮一樣苦。

就在前兩天，孫山忽然通知過兩天可以回家了，喜得王嘉行一蹦三跳。

這不，回去得要好好通情報，如實跑過來問孫山鳥糞的事。

孫山見王嘉行如此光明正大地問，於是也光明正大地回答：“這些事不是讀書的事，你不用懂。”

頓了頓補充道：“往後你也會知道。還是那句話，彆想有的沒的，安心準備院試。”

王嘉行：

深深地陷入絕望。

也問過汪嬤嬤和大頭狗，也問過孫家護衛，隻不過他們的嘴巴嚴密得像被針線縫住一樣，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出。

過幾天就要回去了，一點情報也沒有，不好交差哩。

特彆是大伯，對他這麼好，時不時鼓勵他好好讀書，還從小就把他弄到縣學讀書，更是照看阿爺阿爹的買賣。

投桃報李，王嘉行自我認為是個有良心之人，一定做好大伯的細作，打聽更多有用的消息。

隻不過孫大人的後院實在太嚴密了，孫大人更是狡猾，一點消息都沒辦法抓出來。

目前就知道鳥糞施肥，而鳥糞怎麼製作，孫大人對鳥糞有什麼計劃，一點也不知道。

哎，他這個做細作的真失敗。

孫山忙碌了一天，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哪裡像王嘉行那麼有空，除了讀書就讀書，日子過得美滋滋。

揮一揮手說道：“後日會對你再進行一次院試模擬，考完後，便可以回家了。”

王嘉行聽到“院試模擬”，臉色煞白。

所謂的模擬，就是在茅房隔壁搭個棚子，讓他挨著茅房做試題。

並且模擬得跟院試一模一樣，足足關夠三天才放他出來。

在裡麵吃糠咽菜就算了，最難熬的就是挨著茅房，做題，吃飯，睡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