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猛獸出沒，為了小命，孫山還是留在原地。

他們人多，野獸一般都躲著，就算有愣頭青野獸衝過來，桂哥兒一夥人一人敲一鋤頭，都能敲死它。

挖著挖著肚子就咕咕叫，走了半天，乾了那麼久，也該時候吃飯了。

王嘉行嫌棄地說：“老爺，咱們要不要走遠點才吃啊？”

這裡也實在太臭了，怎麼就在糞坑旁邊吃飯呢？

嬌生慣養的王嘉行表示吃不下。不僅要走遠點，還要洗漱一番才好吃飯。

孫定南搖了搖頭說：“這裡不臭啊？哪裡臭呢？隨便吃兩口，填飽肚子就行了，等後還要繼續挖糞坑哩。走那麼遠，飯早就吃完了。”

孫黑炭覺得眼前的王童生實在太嬌氣了，怪不得一把年紀還是童生，跟他們老爺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如果不是需要土著翻譯，真想甩開這個細皮嫩肉的讀書人。

孫黑炭向來毒舌，不客氣地說：“王童生啊，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咱們出來是乾活，不是來春遊的。”

幸好孫黑炭暫時不會說官話，也不會說本地話，經過孫定南的柔軟翻譯，意思完全變樣。

要不然兩人會打起來。

王嘉行除了嬌氣一點，其他還是不錯的。

身為長輩，孫山苦口婆心地說：“這才哪到哪啊。院試要再考棚待上三天，鄉試更要在考棚足足待上九天，如果你抽到臭號，你還考不考？

這個鳥糞坑對比臭號已經充滿桂花的香氣了，要是抽到臭號，那種滋味，比今日難受100倍。

就算不抽到臭號，再考棚待上那麼多天，那種味道，嗬嗬，隻會讓你覺得眼前的鳥糞坑無比清香。

好後生，現在多吃點苦，等進考場了，承受能力就變強。我是過來人，你要相信我的話，現在多聞一聞臭味，對以後進場科舉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到臭號，孫山嘴角抽了抽，大乾恐怕隻有自己這麼倒黴吧。

連續三次都是臭號，那種滋味，終身難忘。

也使得自己聞到鳥糞坑的味道隻認為小兒科。

跟在臭號考試，完全不值得一提。

桂哥兒也勸說道：“王童生，你聽我們家老爺的話就是了。我們老爺不會害你的，完全是為了你好。他也希望你能在8月份的院試先拔頭籌，為沅陸縣爭光發熱。

考棚不是一般人待的，特彆在裡麵連續待上好幾天，更是人間苦事。你現在多聞一聞鳥糞坑的臭氣，等進入科場考試，就會習慣，也不會覺得難受了。

王童生，我勸你還是聽我們家老爺的經驗，過來人說話往往最真實。我們老爺真心喜歡讀書人，也是為你好。”

王嘉行不是不信孫山的話，而是想象不到考棚裡的臭味。

之前縣試，府試，當天進當天出，一點難度都沒有。

總覺得在裡麵待上幾天也不會太辛苦。

麵對孫山苦口婆心的經驗之談，王嘉行隻覺得太浮誇了。

捂住鼻子，不情不願地說：“老爺，我知道了，我們就在邊邊吃。”

說這句話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嘔”了一聲，立即跑得遠遠。

還未吃飯就被臭得難以忍耐，如果一邊聞臭味，一邊吃飯。

王嘉行決定忍饑挨餓，不吃飯隻喝水。

孫山又不是王嘉行阿爹阿娘，乾脆不理他，給留足飯菜，餓了自然過來吃。

今日的飯菜很簡單，就是加些青菜豆子花生臘肉丁炒飯，炒好後，搓成一個團子一個團子。

村長媳婦領著家裡的女眷做了不少，保證每個人能吃得飽。

賣沙鵝的小牙子吃了一口充滿臘肉香味的飯團，高興地說：“老爺，這臘肉吃飯好好吃，裡麵的臘肉好多，我好久未吃過了。”

可憐的三牙子為了治阿爹的病，家裡省吃儉用，日夜乾活，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牙子也被餓得營養不良，腦袋大大。

孫山溫潤如玉地微微一笑：“好牙子，喜歡吃就多吃些。今日做了很多，管飽。”

給了足夠的夥食費，村長也沒有偷工減料，所以裡麵放了不少臘肉丁。

小牙子很開心地點了點頭：“老爺，謝謝你。”

眼前的貴人真是大好人，不僅給肉飯吃，還發工錢，小牙子希望貴人一直住在大鳥村。

三牙子家境比小牙子好很多，脆生生地說：“老爺，村長家的飯團還是不錯的，但我阿娘做的更好，下次讓我阿娘做給你吃。”

牙子和牙子之間往往不服氣，不服輸，所以三牙子認為自家阿娘做的飯團更好吃。

不過三牙子也是個人才，一邊“詆毀”村長家的飯團，一邊吃得不亦樂乎。

嘴巴不僅說話沒停過，吃飯也沒停過，真是個活潑的小牙子。

大牙子聽三牙子這麼說就不高興了，冷著臉說：“三牙子，你阿娘做的飯團哪裡有我阿奶阿娘做的好吃，哼，你不要說大話。”

三牙子是個不服輸的主，立即反駁道：“我阿娘做的才是最好吃。”

轉過身對孫山說：“老爺，明日就讓我阿娘給你做，保證你吃了還想吃。得要吃那麼多那麼多.....”

說完還兩手畫了一個大圓圈，表示很多很多。

大牙子更不樂意了，跟三牙子吵起來了。

孫山見狀，趕緊製止：“好牙子，你們再吵，飯團就要被小夥伴吃光光了。”

這話果然奏效，充滿臘肉香味的飯團哪裡能讓小夥伴吃乾抹淨。

三牙子和大牙子也不顧不上吵架了，快速地拿起飯團，狼吞虎咽地乾起來，害怕晚一步被吃光。

其他幾個正努力乾飯的牙子們哈哈大笑。

這邊的笑聲更使得遠處嘔吐完畢的王嘉行肚子咕咕叫。

乾了一天活，本以為被臭味侵襲吃不下飯，哪知道看著大家吃得那麼香，王嘉行餓得不要不要的。

乾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王嘉行意識到問題後，立即紅著臉跑了回來，二話不說拿起飯團就啃。

一邊啃一邊淚流滿麵：想他堂堂王家公子，王家年輕一輩最有潛力的讀書人，竟然淪落到糞坑旁邊吃飯，而且還吃得那麼香。如果被同窗知道，他如何見人？

他的形象就要毀於一旦，成為縣學的年度笑話。

王嘉行一邊傷心一邊乾翻，看得孫山一夥人連連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