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一夥人拿著輿圖，到處走一走。
本來想讓本地人王嘉行帶路，誰知道這個是書呆子，平時除了讀書就讀書，根本沒走過遠路，更不要說帶路了。
至於找衙役帶路，孫山想也沒想過。
衙役這種老油條，明麵帶路，說不定故意把你帶到陰的地方，完全信不過，還不如自己亂逛的好。
孫山看著輿圖，從早上走到中午，便找個茶攤休息。
在重要的驛站或者鎮子邊緣都會有附近的村民過來擺攤。
孫山看了看天色，肚子餓得咕咕叫，便在一個茶攤停留下來。
茶攤老者見有客人上門，趕緊招呼。
直愣愣地衝著王嘉行去，一看就是這群人的主子，穿著一身長衫，還長得特彆帥，不是主人是誰呢？
老者堆滿笑容地問：“這位公子，要喝茶嗎？快請進。”
好不容易有個客人光顧，不，是十多個客人光顧，得熱情招呼。
今晚能不能吃稠飯就靠他們了。
王嘉行尷尬地笑了笑，指著孫山說道：“這位才是我們的老爺。”
出門在外，孫山決定“微服私訪”，所以自稱孫老爺。
其實年紀輕輕，應該叫孫少爺，隻是身邊的人都習慣叫老爺，如果臨時改口叫少爺，可不習慣。
茶攤老者愣了愣，立即大轉彎，轉換自如，舔著臉，諂媚地說：“老爺，請這邊走。”
艾瑪，怎麼仆人穿得那麼好，老爺反而一身短打的？
這不科學哩。
害得自己剛才看錯目標，找錯對象。
希望眼前的這位老爺是個心胸開闊之人，不介懷他的有眼無珠了。
要說介懷，未成親前還介意的，成親後，孫山對自己的容顏乾脆擺爛，一點也不介意。
笑了笑，點了點頭，不言語，隨便找了個地方坐。
其實也不是孫山不想說話，而是剛學本地話，很多詞彙都不會說，乾脆不說話好了。
桂哥兒等人的沅陸話比孫山更不如，根本不知道茶攤主叫錯人。
見孫山微笑，他們也跟著微笑，默默地坐在孫山的前後左右，好好護著孫山。
茶攤老者見那麼多人圍繞著孫山，更是嘖嘖咂舌。
艾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想不到整支隊伍長得最醜最矮小的那個竟然是主子。
艾瑪，下次沒確定誰是主子之前一定不能過分熱情，免得花錢的主子不高興。
孫山對著王嘉行說道：“你叫攤主上些茶水來，如果有熱食也上些來。”
王嘉行把孫山的意思轉給攤主，攤主一愣，原來這位老爺不會說本地話。
所以不生氣，完全因為聽不懂自己說什麼了。
幸好，幸好，要不然大買賣就溜走了。
攤主老者笑嗬嗬地看著孫山，實際跟王嘉行說話：“這位客官，我立即去沏茶，你們稍等。我這裡有米粥，有饅頭，你們都要，還是.....”
孫山要了米粥，他向來不喜歡吃饅頭，其他漢子則要饅頭，因為頂肚子。
很快，攤主就上茶，還非常貼心地給孫山送了些鹹菜，蘿卜乾下米粥。
孫山點了點頭，一邊吃，一邊用不怎麼嫻熟的本地話問：“老人家，你家住在附近？”
攤主又愣了愣，本以為孫山不懂本地話，原來竟然懂，還會說。
雖然不怎麼標準。
攤主依舊笑得很諂媚地點了點頭：“是哩，老爺，我家就住在附近，為了生計，便在這裡支了個攤位。”
能在這裡支個攤位，後麵必然有人罩著。
要不然地痞流氓時不時過來，還怎麼做生意。
孫山笑了笑繼續問：“老人家，這裡來往的客人多嗎？”
攤主搖了搖頭說：“不多，特彆是現在，大家都忙著種地了。”
頓了頓，繼續說：“今日剛巧附近有個集市，我才出來擺攤，要是平時，根本沒買賣哩。”
有些住的遠的，走到這裡得歇一歇再趕路，有些彆的地方來做生意的，也會過來歇一歇再趕路。
不過現在春耕時節，要不是有集市，他才不會出來擺攤。
孫山又問道：“老人家，你家不用插秧嗎？”
攤主搖了搖頭說：“我家地不多，早就插完了。家裡的孩子去幫王家插秧哩。”
害怕孫山不知道哪個王家，便說道：“王縣丞，你知道不？就是他家了。”
話一落，孫山和王嘉興對視一眼。
王嘉興試圖用咳嗽掩蓋尷尬，低聲地解釋：“老爺，這裡離縣城不遠，嗬嗬，我伯父在附近有地。”
王家發家致富後，一直致力於買田買地買房子。
這些固定資產比做買賣穩妥。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王家自然想方設法掌握更多的資產了。
王嘉興也因為跟王家同是族人，從而受益。
起碼在讀書方麵，王老太爺還是願意培養族裡的英年才俊。
孫山笑而不語地點了點頭，對著攤主說：“王縣丞，我知道。”
攤主樂嗬嗬地說：“在沅陸，沒有人不認識王縣丞的。嗬嗬。這位老爺，你是外地來的嗎？原來你也知道王縣丞啊。”
莫非王縣丞的名氣已經衝出沅陸縣了？
也不知道眼前這位老爺知不知道王家是靠做妾的閨女才發家致富的呢？
攤主雖然很想和孫山聊這個八卦，但害怕隔牆有耳，被王家人知道，說不定會打他一頓。
誰不知道王家最討厭彆人說他家閨女做妾。
哼，明明做妾，還不讓人說，真是又立又當！
孫山又問攤主到王家做工多少錢一天？是不是附近都是王家的地？這裡除了種地，還種什麼？
比如有沒有種茶葉，有沒有種橘子，甚至有沒有種花，種草藥。
孫山雜七雜八地問一堆，把重點暗暗記在心裡，等晚上再複盤，再寫日記。
當然這些問話不少需要王嘉行做翻譯，孫山的本地話還是非常匱乏，
攤主的不少話還是聽不懂。
吃過茶後，孫山繼續往前走。
攤主見到這夥人把茶水，米粥，饅頭吃光光，心裡樂開花。
揮一揮手，笑嗬嗬地說：“老爺，一路走好，下次再來這裡坐一坐。”
直到孫山一行人走後，攤主才發現自己沒問孫山是哪裡人，要去哪裡。
整個談話過程都是孫山問，他在回答。
這位老爺好似在查家底。
攤主臉色一變，隨後恢複正常，剛才他應該沒說些什麼不該說的，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