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杜書記想的挺美好,汪局長這次卻寸步不讓。
按理來說,碼頭歸省總供,而省總供是國家單位,所以碼頭性質仍然是公家的,隻是產權歸屬供銷社。
然而即便這樣的要求,商業局這次也沒有站在供銷社這邊。
汪局長翻看著手上的黑色筆記本,她不住地點頭。
“老杜,你這份計劃書很好,是小許寫的吧?一看就很有水準。
不過新建碼頭的項目省裡這邊也很重視。這幾天已經在開會討論,之後需要省總供搭把手的時候,你們可不能拖後腿啊。”
她合上本子放在手邊,笑著說出一番讓杜書記接受不了的話。
“汪局長!”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但省裡搶項目的嘴臉太難看,杜書記這次真的動怒了。
“碼頭建設是省總供的項目!”
汪局長看了杜書記一眼,聲音依舊還是四平八穩。
她道:“老杜,劫道搶糧的事,供銷社是受害者,省裡沒追究,我這邊卻是受到了不小的批評。
碼頭建設作為補救措施,省裡看見了,也願意支持。
你非得爭個你的我的,都是一個集體,你說這種不著調的話,是想搞組織內部分裂嗎?”
“......”
杜書記,杜書記氣得說不出話。
他怒氣衝衝地出來,等在門外的許姣姣一看就知道他跟汪局長沒談攏。
咋說呢,意料之中吧。
碼頭建設的申請書遞到省裡有幾天了吧,上麵一直沒動靜,其實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對許姣姣來說,碼頭產權歸供銷社還是省裡,區彆真不大。
反正都是公家的。
但對於上麵領導來說就不一樣了,畢竟政績是個好東西,誰都想要呢。
如今不像幾年前建國初,當時各處掀起改天換地的熱潮,東一錘子西一榔頭的,大家都號召建設新家園,沒人管你。
如今有了‘規劃’一詞,東省想建碼頭,首先就得師出有名,正好省總供給了,省裡這時候接過手,職責所在,本分之內,順理成章的事。
隻是對省總供來說,就有摘桃子嫌疑了。
甚至連商業局這樣的盟友都站在了省總供的對立麵。
許姣姣都能想象此時此刻杜書記心態有多炸。
“你進去,汪局長喊你。”
杜書記黑著臉,像是多說一句話都要忍不住爆粗口。
他隱忍的怒火已經到了閾值。
“哦。”
許姣姣原本以為兩位領導之間都沒談攏能有她啥事啊,但汪局長叫她,這總不能不去。
她推開辦公室門,見到汪局長。
汪局長依舊還是那副春風和氣的模樣。
“小許來啦,坐吧。剛才你們杜書記拿過來一份計劃書,我一瞧就是你的手筆,吳教授的高徒,果然不是徒有虛名的啊。”
許姣姣早就瞥到她手邊的黑色筆記本,當即一整個大無語住了。
要她說啥好啊杜書記!
這計劃書你就大喇喇的給省總供了,還想跟人搶項目?
趕緊回家洗洗睡吧哈。
許姣姣笑得謙虛:“杜書記咋還把我這給您看呢?半成品的計劃書,您看了不批評還表揚我,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有啥不好意思地啊,我看你這寫的挺好啊,圖都畫出來了呢。
隻是你們動作倒是快,碼頭項目還沒落實,就這麼有自信能成?”
許姣姣裝傻:“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們供銷社是誠心想把碼頭建成,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工作,讓領導們也能看到我們對這個項目重視的態度嘛。”
兩人都沒提起之前經貿局對外銷業務部趁火打劫,商業局選擇袖手旁觀的事。
好像沒發生過似的。
隻是汪局長突然轉了個話題。
她帶著笑意道:“聽說你之前跟老莫說要經常去跟他彙報工作,這段時間經貿局忙得很,老莫估計沒時間呢。
下次有事直接找我這邊,省總供的主,商業局還是能做一半的。”
商業局和供銷社如今屬於合並辦公,工作內容不同,但對外還是一家人,汪局長這話說的也沒錯。
許姣姣哪能聽不出這位是在敲打她呢。
她露出點不好意思,又有些慶幸道。
“我那隨口一說,沒想到莫局還上心了。也怪我,這段時間省總供事趕著事,我都快忘了這茬。
幸虧您提醒一下,那等下次我來給您彙報工作,順便去經貿局摸個門!”
還沒摸門,說明一次都沒接觸,隻是嘴上口花花,主席同誌在上,她的一顆心還向著商業局。
不知道汪局長有沒有聽懂她的暗示,估計是聽懂了,眼神看她都帶上點滿意。
“鬼機靈。”
汪局長喝了口水,語氣放鬆道:“行了,你敷衍老莫的事,這次我就不給你告訴他了。少自作聰明,做好本職工作,比什麼都強!”
許姣姣揚起笑:“您說的對!”
唉,領導真難伺候。
然後還沒等許姣姣鬆口氣,汪局長後麵的一番話,直接又把她搞得風中淩亂了。
“碼頭建設接下來會是省裡項目的重中之重,由你們省總供起的頭,又關乎外銷業務部的未來發展,你的計劃書裡也證實了你對碼頭建設是有想法和章程的。
我決定推薦你去參與接下來關於東省航運碼頭的建設工作,也不用你多做什麼,交通局都能安排明白,你隻要把你肚子裡的貨倒騰倒騰,給這個項目把把關就行。
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許姣姣心說真是夠了。
搶省總供的項目還要讓省總供出人出力,真當她許姣姣是冤大頭,當省總供好欺負?
“汪局長......”許姣姣裝作為難的樣子。
汪局長見她這模樣,笑了下,倒是真舍得下血本,又拋下一個誘餌。
“有了這個項目的參與,後麵你調到省裡就會輕鬆許多,商業局跟供銷社的性質到底是不一樣的,你年紀輕輕就做下那麼多成績,難道就沒有想過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許姣姣抬頭。
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從這位汪局長眼裡看到了野心兩個字。
今天汪局長直白的橄欖枝,無一不在表達拉攏她的意思。
許姣姣心想。
可惜她從來沒有為彆人的野心奉獻的愛好。
想拿她當椽子使,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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