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表彰大會正式開始。
掛滿了紅綢布的大禮堂裡烏泱泱坐著全是人，十分熱鬨。
許姣姣坐在東省代表團裡，老神在在。
孫燕緊張死了，“許部長，這人也太多了，你待會上台可一定不要緊張。”
她是第一次參加總社大會，從沒想過僅僅隻是各省代表團就能坐滿一禮堂的人。
這麼大的禮堂，全塞滿了，這得好幾百號人吧。
“嗨呀小孫，這有啥緊張的，人多熱鬨啊，瞧瞧這一屋子五湖四海的同誌們，都跟咱一個單位係統呢，想想就親切。”
趙副主任是典型的大心臟，壓根不知道緊張是啥，她搖頭晃腦儘顧著看其他省的同誌了。
瞅見一幫紮小辮戴帽子的少數民族同誌，她還搗鼓許姣姣她們一起看。
“哎呀哎呀，那些女同誌長這麼好看呢，那大眼睛高鼻梁的，也就咱們小許能把她們比下去！”
柯主任無奈地搖搖頭，她問許姣姣：“許部長，你發言稿寫好了嗎，要不我幫你看看？”
她雖然也沒在這麼大的場合發言過，但好歹活這麼大歲數，在係統內也是乾了一輩子，吃過的鹽比許姣姣吃過的飯還多吧，指導幾句還是沒問題的。
許姣姣掏出一張空白紙，她淡定道：“不用，我脫稿。”
柯主任：“......”
她一肚子話卡殼住。
就連剛還咋呼的趙副主任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許部長，咱們是不用緊張，但這麼老些人，以防萬一，咱們是不是還是對個稿比較好？”
這要是換了她，一興奮嘴上禿嚕出不合時宜的話，杜書記老臉估計會綠。
“......”孫燕已經嚇得捂住自己胸口了。
柯主任抹了把臉。
她看向許姣姣的眼神複雜。
她現在嚴重懷疑許部長不是要脫稿，她是要搞事！
於此此時，擁擠繁忙的大禮堂後台。
吳雯雯驚訝地看著嚴姐把一個穿著中山裝的陌生男青年帶到一邊說話。
她們嚴姐問男同誌：“讓你準備的發言稿準備好了嗎？”
對方英氣的臉上滿是勢在必得的笑：“修改了好幾遍，還請報社的同誌看過，沒問題。”
周回臣早在被家裡安排上這個機會，他就在著手準備發言稿了。
他知道這次代表發言機會原本是東省許姣姣的，但是經過家裡人一番操作，現在是他的了。
想到家裡可能接下來對他的安排，此時此刻周回臣的胸腔裡溢滿振奮。
他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廣省外銷業務部部長的位置必須是他的。
“你先在後台休息會吧，把稿子多讀幾遍。”
林嚴神色平淡地道，她隻負責做到答應周家的事，周回臣是否真的能抓住這次機會，跟她沒關係。
吳雯雯豎著耳朵聽完兩人的對話，她心裡早有的一個猜測，越發明朗。
她咬咬牙喊道：“嚴姐。”
林嚴看向她，“什麼事？”
吳雯雯看了眼周回臣，她紅著眼睛把林嚴叫到一邊，聲音不自覺拔高。
“嚴姐，今年代表個人勞動模範發言的明明是東省的許姣姣，怎麼變成了廣省的周回臣？”
“發言人沒變，周回臣是替補，有問題嗎？”
林嚴拍了拍怔愣住的吳雯雯的肩膀。
“雯雯，你工作失誤造成許姣姣同誌沒能及時做好發言準備，我找來周回臣同誌救場，是以防萬一做第二手準備，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吳雯雯傻傻地目送林嚴離去。
嚴姐是幫她，還是
這會她腦袋亂得很。
很快，領導們們陸續進場落座，鑼聲一響，表彰大會正式開始。
川省竇書記望著前麵老杜的高昂昂的後腦勺，他心裡癢癢的。
實在忍不住，他踢了踢前麵的座椅。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前麵，“老杜，我不是打聽你東省的隱私，我就是關心一下哈，中午你們許部長把你喊出去，不會真是為出口訂單的事吧？”
要知道東省那位許部長出門前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保不齊真跟出口有關。
竇書記問完，就見前麵老杜高昂的後腦勺又向上挺拔了幾分。
但就是不說話。
竇書記：“......”他抓心撓肝都快好奇死了！
主持人一番開場白之後，眾人熱烈鼓掌歡迎領導致辭。
陳書記春風滿麵地走上台，“同誌們，今天我們在這裡隆重舉辦總社第XX屆表彰大會，很感慨又跟同誌們並肩作戰了一年。我代表總社，向在座的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謝和崇高的敬意！”
“老生常談的話就不多說了，我知道大家都期待最激動人心的表彰環節，不過咱們先不急，在表彰之前，我要宣布一則喜報！”
喜報？
底下眾人激動，還有喜報？
趙副主任湊到許姣姣耳邊興奮道：“是不是要公布獎品啊？聽說總社這次大手筆，還有電視機呢，不知道是給集體還是個人獎！”
許姣姣大概知道陳書記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隻見陳書記大聲道：“這個喜報要頒給東省供銷社！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們東省供銷社的同誌促成了一筆2萬個搪瓷水壺的出口訂單！”
謔！
消息被宣布的一瞬間，底下炸開了鍋。
有人震驚地說不出話，有人瞪圓了眼，滿是驚愕。
2萬隻水壺的出口訂單，聽著不大吧，可意義不一樣，這是上午總社剛做出要全麵成立外銷業務部指示之後的第一個出口訂單啊。
“東省這馬屁拍的......”下麵有人小聲嘀咕。
領導說‘發射’，東省立馬來一炮，太給領導長臉了。
下麵掌聲雷動，齊刷刷往東省這邊看。
好家夥，上午剛出過風頭吧，下午又來，今年表彰大會全讓你東省表現了唄？
“......”竇書記死死瞪著前頭杜書記的後腦勺，簡直牙酸得厲害。
好你個杜昌國，合著中午你東省忙活這個去了！
真能現啊！
“好了。”
陳書記笑著抬手壓了壓。
“給大家說這個喜報呢，一是做出成績的同誌要表揚。
二呢，就是告訴在座的同誌們，有兄弟單位已經給你們打了樣了，咱們要向優秀的同誌學習啊。
拿出你們的乾勁，拿出革命熱情，大家一鼓作氣，爭取把咱今年的出口創彙工作搞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