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於記者,我就不湊這個熱鬨了吧。”許姣姣一本正經建議道。
“那可不行!”
小於記者抱起她的相機拔腿就跑。
他們主編來之前就叮囑過她,一定要拍到許姣姣同誌,照往常幾次來看,隻要有許科長,那他們日報當天的銷量就不用愁啦。
這種銷量保證,她咋可能放過呢。
果然第二天許姣姣就又上了報紙,她媽萬紅霞同誌熟門熟路的又去給她做了個相框掛牆上。
瞅著家裡那一麵快掛一半的牆,萬紅霞心裡那個驕傲啊。
看,這都是她閨女掙回家的榮譽!
“媽,醬肘子買回來了!”
許安春拎著一網兜子飯盒,進門先灌了一口涼白開。
萬紅霞要獎勵小閨女又登上報紙,特地指派大兒子去買醬肘子。
許安春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搶到這最後一份呢。
他放下茶缸子,得意道:“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了,這醬肘子放不住,人家國營飯店怕餿,每天備的也沒幾份。”
萬紅霞趕緊打開飯盒,不敢再捂著。
她隨口道:“你跟我邀功也沒用,這醬肘子是你妹子要吃,待會等她回來你說給她聽,這死丫頭最近見天的要吃肉,咱家也沒苛虧她啊,咋就那麼饞呢。”
旁邊來娘家蹭飯的許安秋就撇撇嘴,說了句公道話。
“老四吃啥沒給你們帶一口啊,說的好像就她一個人吃了似的。
要我說,我這個嫁出去的姐姐才是最吃虧的,你們吃肉的時候,我可吃不著。”
許安秋一臉的心酸。
不像沒成家的大哥和沒嫁人的二姐,他們能跟著小妹在家裡吃香喝辣,她卻隻有眼饞的份。
萬紅霞端出最後一盤韭菜炒雞蛋,‘砰’地一聲放桌上。
她瞪了三閨女一眼,“你說話咋那麼酸呢,哪回家裡有好菜沒喊你,你自個矯情不肯來,還要讓我這個當媽的去請你咋地?”
許安秋撥弄了下閨女寶珠的小辮子,嘟噥道:“我才不吃娘家的呢。”
她許安秋有婆家有男人,就是讓她吃娘家的,她還覺著虧呢。
她有婆家,憑啥吃她娘家的,那不是給婆家省口糧了嘛。
許安秋才不乾這種蠢事。
她腦子清醒的很。
所以,她一般除非萬紅霞喊才帶著孩子上娘家打牙祭,不然很少回娘家蹭吃蹭喝。
葛正利今天沒來,他鋼廠最近忙生產任務,據說也是為了出口創彙啥的。
反正如今整個鹽市都被供銷社帶起來了,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
等了一會,許安夏派出所也下班了。
她穿著一身公安的製服,胳膊上還戴著個紅袖章,熱得一頭汗,一看就是剛從哪個街道執勤回來。
“臉都曬紅了,你還沒嫁人呢,曬黑了多難看啊,你不是做書記員去的嗎,咋還要你一個編外的去街道執勤?”
萬紅霞拿了條毛巾給她,皺著眉問。
編外,編外
最近一段時間,萬紅霞同誌在外逢人便吹自家二閨女去派出所上班了,在家裡又嫌棄派出所的工作沒有編製。
著實心口不一得很。
許安夏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她最近換了新單位,整個人都活潑了許多。
對於‘編外’兩個字她充耳不聞,隻回道:“人手不夠,我就主動申請去幫忙了。”
萬紅霞心疼地看她曬紅的臉蛋,罵道:“你傻啊,派出所那麼多男同誌,你一個女同誌衝啥衝!”
許安夏乖乖聽訓,完了說一句:“......出外勤有2毛錢的補助呢。”
萬紅霞:“......”
工會乾事正式編製的工作你不要,擱派出所為了2毛錢的外勤補助硬吃苦。
這到底是誰生的憨閨女啊!
許安秋聽得可樂。
她揶揄道:“媽,二姐出外勤是吃苦肯乾,你一個婦女主任,剛才說的那話思想覺悟還沒我二姐高呢。”
萬紅霞:“......”
她惱羞成怒地瞪沒大沒小的三閨女。
“哪哪都有你是吧?你姐你妹至少還有份正式工作呢,你呢,真要給老葛家當一輩子老媽子啊?”
“我才不是老媽子!”
許安秋怒而起身,她對萬紅霞發狠道,“媽你甭瞧不起我,你三閨女也不差,我最近在爭取我們鋼廠的‘模範家屬’,等我被評上,說不定能跟小姨一樣去街道工作,當國家乾部呢!”
“......”
萬紅霞簡直要對自家這個‘乾啥啥不行,吃啥第一名’的三閨女刮目相看了。
她當即道:“行,你有這誌氣你就努力,等你評上了,我自掏腰包給你買你上回看中的那條黃色布拉吉!”
許安秋沒想到放個狠話還有這好事,她眼睛一亮:“媽,可說好了,不能反悔哦。”
萬紅霞鄙夷道:“你當我是你呢!”
許安秋摸了摸鼻子:“嘿嘿。”
乾部不乾部的是其次,就為了這條布拉吉,她也要拚儘全力評上鋼廠的‘模範家屬’!
見她這樣,萬紅霞心裡哼了聲。
想說瞧著吧,就她家老三這吃飯怕彎腰的臭德行,她還能評上‘模範家屬’?
除非鋼廠的領導眼睛瞎了!
許姣姣一回家就見家裡還挺熱鬨的。
再一看桌上的菜,“喲,真有醬肘子啊,媽你今天破費了啊,不愧是最疼我的媽,感動!”
許老五和許老六一齊做出嘔吐的怪模樣。
許老六:“我四姐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許老五:“不怪人家能當上大乾部呢,這馬屁功夫日益見長啊。”
許姣姣作勢要踹兩人。
然而萬紅霞特彆受用小閨女的甜言蜜語,“行了,快去洗手,趕緊吃飯了。”
許家其他孩子撇嘴。
好一個凶神惡煞變賢妻良母,還得是許老四能耐!
許姣姣放下東西洗了手,她趕緊先來跟兩個小外甥女貼了貼。
“寶珠珍珠,有沒有想小姨啊?”
“想!”倆丫頭奶聲奶氣地喊。
寶珠珍珠可喜歡小姨了,蹦蹦跳跳地抱著她不肯撒手,吃飯也要黏著。
許安秋在一旁一臉的醋勁,“倆臭丫頭,到底誰是你們親媽啊?”
許姣姣給兩個外甥女夾菜吃,聞言不客氣地揭穿她。
“我這個小姨可比某人當媽的靠譜多了,是誰啊,搶孩子的牛肉乾吃,臉皮真厚。”
許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