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市家屬院,萬紅霞著急忙慌地下班回家。
她回家先‘咕嘟嘟’喝了一缸子水,就趕緊換了身衣服招呼閨女兒子趕緊出發去小院。
“對了,”坐在大兒子的自行車後麵,她突然想起來,“你妹是不是好幾天都加班啦,她最近忙啥呢,連小院的蘿卜和菜都來不及打包了。
這丫頭,不會是故意偷懶拿加班當借口的吧?”
許家人已經習慣了一到晚上就去小院打夜班的生活。
胳膊是酸了點,人是累了點,但掙得多啊。
總之快一個月了吧,比人家正經上班的掙的還多。
而且小妹給的福利也好,每天不是肉包子就是肉餅、餃子、餛飩、烤腸、砂鍋......這些好吃的慰勞他們。
有些他們都沒吃過,也不知道許姣姣打哪買來的,估計是飯館。
許家人最近光吃晚上加餐這頓,吃得全家都好像白胖了不少。
萬紅霞捏了捏她的小肚子,再想到晚上那些打夜班的宵夜,真是痛並快樂著。
許安春最近天天不缺肉腥,那是吃得越來越壯。
這會自行車前杠坐著他二妹,後座坐著他媽,他還能把腳踏踩得虎虎生風,一點談不上累。
聽了他們媽的話,許安春和許安夏兄妹倆一個比一個不樂意。
許安春:“媽,你可真行,還是當人媽的呢,小妹最近忙D國出口那事,你不知道啊?”
許安夏更心疼自家妹子,“媽不是我說你,天天兩眼一睜就是賺錢,也不知道心疼小妹,她這兩天都瘦了,你沒發現嗎?”
萬紅霞:“......”
被大兒子和二閨女兩個聯合起來‘教訓’了一頓,她臉上有點掛不住。
不過,萬紅霞心虛地問:“D國出口的啥事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廠裡婦女辦最近要搞活動,你們媽我也忙死了。”
這話倒是真的。
而且這裡頭還牽扯到許姣姣。
就因為這丫頭為幫助市婦聯的落後婦女同誌們,向政府寫了封啥推薦信,一幫子大字不識一個的婦女就進了養豬場,有了正經八百的班。
這可把其他廠子婦聯辦的同誌們羨慕壞了。
這多大的風頭啊,給個不是婦聯辦的同誌出了。
而他們這些正兒八經的婦聯同誌,竟然一直乾的吃白飯的活,沒啥成績拿得出手,屬實丟人。
這不,一個個突然起了上進心。
搞活動,給落後婦女同誌做工作,找工作啥的。
婦聯同誌的工作難度一下子給拔高了。
說起來,萬紅霞這幾天累成了狗,這裡頭還有她小閨女一份‘功勞’呢。
旁邊騎著自行車帶著楊小蘭的許老五‘哈哈’怪笑兩聲。
“全市都傳遍的事,媽你竟然不知道?”
他騎的是借的楊雪梅家的自行車,女士的,正好合適他比較矮的個子。
不像許老六,他個子高,人又瘦又挺拔,隻能騎吳慧琴家的男士二八大杠。
許老六載著兩個雙胞胎弟弟,迫不及待地接了話茬。
“D國那邊要取消跟咱們鹽市的出口貿易訂單,四姐最近就忙這事呢,。
我聽好些人說這次四姐估計不成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四姐再咋有本事,也不能做得了D國人的主不是?”
許安春和許安秋也是一臉鬱色。
“呸呸呸!”
唯獨萬紅霞這個媽,不知道在啥時候,養成了盲目信任閨女的習慣。
她振振有詞道:“彆胡說!彆人不行,我家老四肯定行!
不就是一個外國佬,那當初外彙訂單還是她談的呢,不也是輕而易舉的搞定了。
這次能多個啥啊,上下嘴皮子一翻的事,我家老四在行的很!”
許家人:“......”
許老五臭著臉:“媽,你在我們幾個麵前睜眼說瞎話就成了,出去可彆當著彆人的麵說,容易給許老四遭罵。”
他四姐本來在外名聲挺好的,可不能因為他媽的‘狂妄自大’給抹黑了。
幾個孩子都不信她。
萬紅霞氣死了:“......你們懂個屁!”
許家人覺著有他們媽一個盲目信任許姣姣的就算了。
哪知在許家一向更願意當個啞巴的奶奶楊小蘭,這次竟也旗幟鮮明地站在了許老四那邊。
楊小蘭一本正經道:“你們媽說的對,老四有本事,你們才是眼瞎。”
被罵眼瞎的許家姐弟:“......”
老太太和他們媽到底知不知道啊,這次的事情真的跟往常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就問你哪裡不一樣?”
與此同時,鹽市第四食品廠,燈火通明的研發部,幾個老師傅再次針鋒相對起來。
在許姣姣的不斷‘靈感指導’下,第四食品廠總算做出了一塊有那麼點像樣的方便麵麵餅。
而這次爭吵的原因也正是這塊麵餅,這塊麵餅它——細軟塌!
這塊方方正正的麵餅,就跟某些同誌的頭發一樣,不夠硬挺,還一捏就碎。
等不及放進碗裡用開水泡,它就掉了一地碎渣。
太酥脆了。
而吵得最凶的兩人,就是張師傅和錢師傅。
錢師傅端著手裡泡著麵的碗往張師傅嘴邊懟。
“......你嘗嘗,你仔細嘗嘗,這粗形麵和你那細麵的口感是一樣的嗎?”
張師傅端過碗,抄起筷子就嘗了一口。
他吼得比錢師傅更大聲:“咋不一樣?不都一個樣,哎不對,你這麵還是夾生的,你好意思說我?!”
張師傅咀嚼的動作突然一頓,他像是逮住了錢師傅的把柄,立即大肆嘲笑他一番。
錢師傅奪過碗,也吸了一口麵。
頓時,他老臉紅了,狡辯道:“我這是口感還沒調整好,等我調整好久不夾生了,我這粗麵至少成型,你那都碎成渣渣了,埋汰!”
張師傅指著他:“嗐,你又說我埋汰!”
兩人爭來吵去,旁邊的人已經見怪不怪,各做各的事。
這倆似乎天生針尖對麥芒,從研發方便麵開始,似乎就沒有他們不吵的一天。
從如何把麵餅做成熟食到現在的成品塑型,從麵餅的氣味到口味,就沒有一次兩人是站在一塊的。
“許科長來啦。”
產品部的老師傅們看見許姣姣熱情打招呼。
這個許科長是個福星啊。
每次她來,都能給他們提一些有用的好點子,比他們這些做食品幾十年的老師傅都能耐呢。
怪不得沒人的時候,馮廠長總誇,那小心思他們都看的透透的。
不過馮廠長是有賊心沒賊膽,大家夥就當個笑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