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市對外貿易局。

楊局長攥著拳頭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

他突然停下，扭頭問秘書：“許科長什麼時候到？”

秘書緊張得鼻尖冒汗：“供銷社那邊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看著眉頭緊鎖的楊局長，他舔了舔乾澀的唇，安慰說。

“局長，您彆急，許科長跟漢斯先生交情好，這事，或許有轉圜的餘地。”

楊局長表情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秘書尷尬一笑。

楊局長歎氣：“再好的交情，涉及到生意你以為還剩多少？”

他這句埋怨並不是衝著秘書。

他就是心裡有氣，“白紙黑字簽的合同，之前的合作也很愉快，說取消訂單就取消訂單，這不是拿人尋開心嘛！”

最近這些日子，楊局長跟謝主任的心情其實是差不多的。

鹽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們這些領導班子成員也高興啊。

昨晚他在家跟老妻嘮嗑，他越想越覺得日子有奔頭，甚至還借口討了杯酒喝，整個人美滋滋的。

哪成想，他的好日子今個就要跟他拜拜了！

“楊局。”

許姣姣著急忙慌地被叫來，她心裡覺得奇怪。

“小許，你可算來了——”

楊局長心裡頭憋著一口氣。

看見許姣姣，他莫名其妙就像有了底氣。

他正準備跟許姣姣說一下事情的嚴重性，他辦公室的電話機突然響了。

神色一凜，楊局長想到這次會不會又是漢斯那邊，他道：“我先接個電話。”

許姣姣點頭。

其實她還不知道啥事，但感受到楊局長和旁邊秘書凝重的表情，她覺得這事估計還不小。

先等楊局長打完電話吧。

楊局長這邊拿起話筒，眉頭皺得高高的，“你好，鹽市對外貿易局，我是楊進順......”

“什麼？！”

那頭剛說了一句話，楊局長愣住了。

他激動地看了眼許姣姣，隨後定下心神抖著聲音問那頭，“R國要跟我們訂10萬斤脫水蔬菜湯包？您說真的？”

許姣姣和秘書兩人聽見這話，‘唰’地抬頭看去。

10萬斤？

那個摳摳搜搜談了一個月就訂2000斤的R國？

他們啥時候這麼大方了，10萬斤，這可是10萬斤，連D國都沒有數！

秘書壓低的聲音裡裡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太好了！”

簡直峰回路轉，來了個10萬斤的大訂單，漢斯先生那邊誰還在乎啊！

許姣姣卻覺得古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電話這邊，楊局長強忍著心頭的激動，他說話舌頭都快打結了。

“那他啥時候要貨，我這趕緊安排生產工作，指定不給耽誤——”

那頭打斷了他的話，接著又說了什麼。

然後許姣姣和秘書兩人就見楊局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越來越臭。

甚至臉皮抽動，隱隱有暴怒的架勢。

對麵這到底是說了啥啊，把楊局長刺激成這樣？

“好的領導，我這邊......考慮一下。”

深吸一口氣，‘啪’一聲，楊局長掛斷了來自國家外貿部的電話。

他轉身看向許姣姣，抿了抿唇，然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抹了把臉，說：“小許，我這有兩個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又沒那麼好的好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許姣姣：......領導，這時候咱就彆皮了行不？

秘書比許姣姣還急。

他催促道：“楊局，您趕緊的說吧，我這心臟承受不住，您彆嚇我。”

看來這通電話不簡單，看把他端莊嚴肅的局長都逼成啥樣了！

楊局長嘴裡發苦。

他說這話真的是沒經過大腦的，他就是太氣了，一時腦子岔氣，說了胡話。

他拍了拍腦門，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剛才那話小許你就當我沒說，之前把你叫你，是出了一件事。

D國漢斯那邊今天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要跟咱們取消接下來的‘脫水蔬菜湯包’的合作。

當然，是咱們還完小豬崽貨款後的訂單，全部取消。”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

許姣姣皺眉：“原因呢？”

楊局長黑著臉搖頭：“沒有原因，D國人隻是在通知我們。”

“......”許姣姣心裡頭想罵娘。

雖然跟漢斯的合作，她一直在爭取占據主導權，也的確拿到了一部分主動權。

但是不可否認，隻要他們還想賺外彙，真正的主動權就一直在對方手裡。

因為在雙方合作裡，他們明顯是在意更多的一方。

許姣姣：“那您剛才接的電話，一個沒那麼好的好消息又是啥？”

秘書忍不住插嘴道：“我們剛才聽見您說R國要跟我們訂購10萬斤脫水蔬菜包，這應該是好消息啊？”

誰知楊局長的臉色比剛才提到的D國更難看。

接著就聽他咬牙切齒地道：“......10萬斤訂單沒錯，但R國報的價格，隻有我們對外售價的五成。”

許姣姣嘴角抽抽：

竟然是攔腰砍。

嗬嗬，果真是一向湊不要臉的R國人的作風呢。

一個D國，一個R國，糟心的事也要湊一堆是吧？

不對，等等——

許姣姣皺著眉突然想到一點。

她開口：“楊局，您說，漢斯先生那邊突然取消後續合作的原因，會不會跟R國有關？”

一個一直非常融洽的合作方突然要取消合作。

一個摳摳搜搜隻願意下2000斤訂單的突然暴漲到10萬斤？

都是莫名其妙突然轉變態度。

還這麼湊巧，同一個時間發生。

這不比中彩票的幾率還低？

這兩方，橫看豎看都不簡單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倆暗地裡勾結到一塊了？

D國取消訂單，R國趁火打劫，很合理不是嗎？

一想到或許有這個可能，許姣姣一句臟話差點爆出口。

好家夥，擱這圍剿他們呢！

“你是說——”

楊局長一愣，當即，他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是沒聯係起來，現在被許姣姣一提醒，他越想越不對勁。

楊局長心裡頭有些不安，他嚴肅地跟許姣姣說。

“小許，這裡頭，恐怕是一場針對我們花國的陰謀啊！”

許姣姣：......說花國有些大，但針對他們鹽市這點估計是沒跑了。

她想了想，說：“楊局，我要跟D國那邊打一通跨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