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許秋就已經有不俗的表現。
不過他早知許秋能力不一般,因而並沒有太覺得驚奇。
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許秋不僅擅長頸七手術,在整個神經外科領域的造詣都頗深。
然而當下,許秋將阻礙神經再生的瘢痕也運用在了治療之中,甚至於起到了不可思議的奇效時,他表情終於第一次改變。
看向許秋的目光,也多了些許凝重。
能力可磨、學識能養。
但這種隨機應變能力,卻格外珍貴。
放在普通醫生身上,這是災難。
畢竟教科書上已經寫明的東西,是無數早已功成名就的前人找到的最優解。
而按照教科書、指南走,才不至於出錯。
此時若是突然冒出個奇思妙想,甚至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醫學界的新大陸……
那往往意味著走入了誤區。
因為能力不夠,壓根就分辨不出什麼是誤區,什麼又是真正的新道路。
而對於許秋這種層次的人就不同。
他們早已經跳出了所謂“最優解”的桎梏,走到了一條無人涉足的路上。
他們的隨機應變或是靈光一現,或許能給醫學界帶來革新般的劇變。
“明年的大夏神外年會,或許也不用擔心了。”
裘明鏡悠然開口。
助理臉上現出驚愕的神色。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裘老院士給晚輩如此高的評價。
哪怕是當初的戴楠,儘管如今已經走到大夏神經第一刀的位置,也沒有得到過裘老院士幾句讚譽。
然而如今,許秋卻被老院士寄予了厚望!
“裘老院士,您覺得……頸七互換術隻是個開始?”助理問道。
裘明鏡微微點頭。
他本來與旁人一樣,以為頸七互換術大概就是許秋的巔峰了。
畢竟一個四十五歲的醫生,還指望他能有什麼更大的突破?
但當下,裘明鏡的想法出現了一絲動搖。
在許秋身上,裘明鏡看到了更大的可能性!
“戴楠的申報書送上去了嗎?”裘明鏡突然問道。
他聽說許秋為頸七互換術準備了第三項成果。
之前,他沒怎麼重視。
頸七互換術的《技術要點》《分層考核》已出,還能有什麼成果可與二者比肩?
但現在他也忍不住好奇……這位遠超自己預期的許秋到底還藏了幾手。
助理早有準備。
他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道:“這是前幾天戴教授送過來的。
“不過她特彆提到,這份申報書還不完整,關於許秋的第三項成果,隻是簡略一提,並沒有詳細闡述。”
說到這,助理表情有些擔憂,道:“而且,這頸七互換術的處境可能不會太好,我們已經聽到一些風聲……黴國神外年會打算把許秋給壓下去。”
聽到此處,裘明鏡眉頭擰了一擰。
旋即他不動聲色地道:“打壓頸七互換術,無非是用同一術式的更優解,或者是一項更好的術式,而這兩者,黴國神外年會都拿不出來。”
笑話。
如果拿得出來,當初貴為霍普金斯醫院神外主任、世界手術專家的沃森,會專程跑來臨醫,就為了搶奪許秋的手術?
正是因為他們沒有,且許秋的技術過於重磅,才讓沃森、保羅等人撕下偽善的麵皮,最終露出獠牙。
聞言,助理稍稍心安,道:“裘老,也就是說我們不用擔心了?”
裘明鏡卻搖頭。
如果是實事求是比個高下,許秋自然不必擔心。
但問題在於,黴國為了不讓頸七互換術參賽,都能直接取消“手術”的參選資格……
如今打壓頸七互換術,也不可能循規蹈矩地來。
必然有下作手段。
而隻要一聯想就知道黴國那邊打的是什麼算盤了。
無非就是拋出一項更優越的技術,宣稱其比頸七互換術更優秀。
反正黴國牢牢掌控著話語權,隻要黴醫研究院點頭首肯,一個半成品,乃至於完全錯誤的結論,都能變成權威。
真到了掩蓋不住的時候,自罰三杯、處罰幾個無關緊要的參與人員,然後黴醫研究院也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
這樣的事情裘明鏡已經見過太多,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這裡,裘明鏡也覺得有些頭疼了。
真要是公平競爭,恐怕沒幾個能動搖許秋的頸七互換術。
但關鍵問題就在於,黴醫研究院才是裁判,怎麼玩都由他們說了算。
這種情況下,許秋能有幾成勝算?
他心底幽幽一歎,目光落在《申報書》上。
一開始的內容,和他此前了解的差不多。
無非是頸七互換術的《技術要點》、《分層考核》等等。
不過相比之前,申報書中還多了不少細節上的改良,簡單來說就是更加成熟了。
這讓裘明鏡微微頷首。
沒想到,頸七互換術的《申報書》也能帶來一些新意。
這樣的話,這項成果拿個二等獎應該不成問題。
雖然不至於讓戴楠有資格晉升院士,但,多少也算是一個重要的榮譽了。
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翻到了《申報書》末尾。
這裡的內容,提及了許秋關於頸七互換術的第三項成果。
不過並未詳細展開,大片都是空白的、給許秋留出了後續補充的餘地。
隻有少部分含糊其辭的描述。
“手術細節、術中操作……”
裘明鏡目光掃過《申報書》這一節的大標題。
許秋隻透露了大致框架。
然而這一刻,裘明鏡眸子卻再次睜大,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眼神裡儘是欣賞之色。
助理吃驚不已。
他連忙看向裘明鏡,表情滿是錯愕。
許秋在《申報書》中並未提及太多東西。
甚至於,都沒有向戴楠透露。
隻是這麼簡短的幾句概括,連戴楠都看不出太多。
然而,裘明鏡又是何等人物?
元老級院士,大夏醫學界真正的活化石、外科大師!
他隻一眼,就猜到了許秋這第三項成果的內容,也明白了為何許秋要守口如瓶!
而且這一刻,此前與黴國神外年會的所有擔心都消失了。
他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道:“我之前還擔心許秋被黴國神外年會的手段打垮。
“但現在看來,該小心的,其實是他們。
“如果他們守規矩,那就相安無事……而若是采取見不得光的手段,那黴國神外年會這一次會大出血,甚至於,年會乃至於黴醫研究院的權威,都將受到極大的負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