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違規，可以舉報給我聽一聽。”
這聲音的語氣很是平和。
也沒有多少起伏，隻是平鋪直敘、由遠及近而來。
然而這一刻，正要再度開口訓斥的孫恒臉色驟變。
田子昂挺拔的身軀瞬間就縮了下去，昂起的下巴也在不知不覺間低了下去，整個人都仿佛蔫了下去，努力地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許醫生！”
孫恒臉上的刻薄表情瞬間收斂。
他轉身看向開口的許秋，整個人的氣質都溫和了起來。
不過看到來人，他卻是微微一愣。
除開許秋，戴楠也來了。
這倒不算奇怪。
但讓他詫異的是，莫雷蒂竟然也在其中。
甚至於，範鑫、林柏舟、蘇明玨等也都來了！
這其中任何一個，都是孫恒平日裡接觸不到的大人物。
莫雷蒂就不說了。
就算是國內的醫生範鑫，他是軍醫醫院的科室主任，背景特殊，更是在神經外科領域綜合評分拿下斷檔式第一，堪稱戴楠之後的第一人。
而林柏舟與蘇明玨，一個是天壇醫院的神外中心主任，另一個則是華山醫院國際腦科學中心主任……
這兩人，算是曹文和陳思齊的頂頭上司了。
孫恒跟曹文他們都得平起平坐，甚至略低一頭，麵對這三位大佬，更是隻有低頭奉茶的份了。
“戴教授、莫雷蒂教授，範主任……”
孫恒不敢失了禮數，趕緊一一打招呼。
心裡頭的震驚則已經壓不住了。
這什麼情況？
而就在這時候，曹文和陳思齊也趕緊跑來了。
兩位大領導在這，他們怎麼都得過來打個招呼。
不過當下的場麵似乎不是很合適，因此他們兩人隻是分彆朝著各自的領導歉意地笑了笑，得到林柏舟和蘇明玨不動聲色的點頭後，才心裡鬆了口氣。
而此時，另一邊還不等許秋開口，範鑫就已經先聲奪人道：“陸醫生怎麼在這，不是讓你準備參加第三輪比賽？”
話語中雖然有責備之意，但語氣卻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切。
任誰都能聽出來範鑫的態度，這明顯是打算護著陸啟山了。
聽得這話，孫恒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了。
然而這還沒完。
下一刻，林柏舟也走了過來。
他比範鑫更直接，來到陸啟山身邊，道：“不錯，陸醫生一表人才，若是有意願的話，天壇醫院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這話一出，孫恒的臉色直接就變了。
臥槽！
陸啟山的直係領導就在這呢，你當著我的麵搶人，真的合適嗎？
然而，林柏舟的身份壓在麵前，他一句話也不敢說，隻能尷尬地賠笑。
而此刻，曹文表情已經有些驚駭了。
天壇醫院的人才早已經飽和，每年的招聘標準也在不斷拔高。
這個關頭，能讓大領導林柏舟直接邀請……甚至於不惜從瑞金挖人，這陸啟山是什麼神仙？
就是霍普金斯醫院這種頂尖神外殿堂聯合培養的醫生，可能也就勉強有這個待遇了！
一個“土醫生”陸啟山，哪來的這個本事？！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因為就在下一刻，蘇明玨也坐不住了。
他笑嗬嗬地道：“能讓許醫生稱讚的人，陸醫生還是頭一位。你若是對華山醫院有興趣，可以來找我，各種事務我都替你解決了，隻要表現出色，十年之內保你晉升主任醫師。”
此言一出，陳思齊已經傻眼了。
事實上，醫生、尤其是有編製的醫生，其任免程序非常繁瑣。
就算是有正當理由的離職，都要先提前一個月寫離職申請，然後經由主任審核。
主任可以無期限拖延，等到他願意了簽下名字，這份離職申請才會送到人事科。
而後人事科同樣可以無限期拖延，直到人事科主任簽字，送往醫院辦。
醫院辦出來，得送到院長辦公室，之後報送衛健委，最後上交到人事局……
開會、討論、簽字、出正式文件，最後送回衛健委，然後由衛健委進行最後一輪審核，出具最終文件，送回醫院人事科。
這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設時間上限。
也就是說隻要醫院不樂意，理論上一名醫生永遠處於待離職狀態。
然而這就完了嗎？
這才走完了一半而已！
送回醫院人事科後，還要科室內協調，此外還得讓醫院幾乎所有公共科室的主任簽字，最後等拿到所有主任的簽字後，回到人事科，還得被檔案室卡一卡，最終拿到檔案才能走。
當然大部分情況下，辭職醫生還得賠錢。
一般而言，一名有編製的醫生想要辭職，至少要花六個月的時間才能走完全程。
而且這所有程序並非是自動化的，絕大部分流程都要辭職醫生自己去跑關係……
如果是沒什麼本事、遭到醫院嫌棄的醫生，想要辭職，這個過程會很順利。
但像陸啟山這種人……這輩子恐怕都彆想離開瑞金了。
不過，也有最簡單的辦法——直接摔下辭職申請就走。
但這麼做，等於是徹底不打算在醫療領域乾了，否則還是得按照辭職的規矩走。
然而此時此刻，蘇明玨一句“我來替你解決後事”，這堪比一道免死金牌！
他這種地位的人，想要保一個小醫生跳槽可就太簡單了！
更彆提，他甚至承諾十年內讓陸啟山晉升主任醫師！
這可是天壇醫院！
全國數一數二的頂尖名院！
絕大部分院內醫生，最後也就臨退休時混一個副主任，提一提退休的待遇，讓自己的頭銜稍微好聽點。
但……陸啟山才三十來歲，蘇明玨竟然就直接允諾主任的位置，這手筆堪稱豪橫！
此時，孫恒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駭然來形容了。
曹文和陳思齊臉上同樣充滿了不可置信。
不過此刻，他們總算明白為何自家的大領導會親自前來了。
原因很簡單——他們看中了陸啟山。
而且，僅僅是因為許秋認為陸啟山能力不錯，所以兩位大領導直接無視各種規矩，寧願得罪瑞金，也要當麵拋出橄欖枝！
不……也許是三位。
範鑫對陸啟山的態度同樣十分欣賞！
隻是，軍醫醫院情況比較特殊。
範鑫即便想要陸啟山，也要走不少程序，沒有天壇和華山這麼方便了。
而這其中，華山醫院又是更便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