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便是再有能力,也不過是稍微超出林曉陽……那種情況下,仍然會被輕視,隻能說是得不償失!
……
此時此刻,哈佛醫學院的一座研究所內,方具瞻凝視著屏幕,眉頭也皺得如同川字。
“許秋,你不是衝動的人……
“為什麼這次這麼不顧及後果?”
保羅他們能想到的事,方具瞻自然也能看見。
許秋幾乎不可能超出林曉陽太多。
這種情況下,隻會讓他這位主評委的光環削弱許多。
畢竟,如果隻是點評手術的話,許秋的理論知識紮實到難以置信,即便是方具瞻這位神經外科院士也不得不服氣。
然而……
真拿起手術刀,又有幾個人能夠發揮出理論實力?
能發揮出個五六成就不錯了。
畢竟嘴強王者誰都能做。
然而真落到實處……
能做到的人就極少了。
就拿理論基礎來說。
不過是一套醫學教科書、數百萬字而已,背下來也就行了。
總有人能做到。
但若是做手術,每一刀落下,都需要十幾年乃至於幾十年的經驗積累。
非十年如一日苦心孤詣地打磨,不能出頂尖術者。
根本容不得水分。
許秋在各個領域已經有卓越的手術成就。
頸七互換術的表現,已經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如果說他能應付第一項手術的“腦乾區海綿狀血管畸形切除”,方具瞻還相信。
但……
這次是複合損傷!
其難度,雖然算不上神經外科之最。
但,跨度和廣度卻大到不可思議。
它幾乎涵蓋了大半個神經外科領域的相關技能與知識,甚至於還涉足了脊柱外科……
彆說其餘人了,就連方具瞻都會稍微頭疼。
如今許秋不僅要挑戰這台手術。
甚至於……還不打算借助高科技器械!
這怎麼可能做到?!
此時饒是方具瞻很信任許秋,在見到這一幕後心裡也有些忐忑了。
“方院士。”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助理的敲門聲。
方具瞻回過神來,喊了一聲“進”。
助理進門,道:“方院士,我們的成果展覽安排出來的,應該是在黴國神外年會的第二天進行,就安排在麻省總院的項目後麵一位……”
聽到這話,方具瞻眉頭一皺。
同個領域的成果,最怕的其實就是對比。
如果自己的成果放在第一天,在一堆低質量成果的襯托下,自己可能還可以多拿幾分。
但,如果排在麻省總院後麵,可能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不過方具瞻對此並不意外。
他搖搖頭,道:“保羅他們不可能任由我們平安無事地完成這一次年會。”
設置阻礙,才符合這些人的作風。
方具瞻麵無表情地道:“無妨。我們的成果該拿什麼名次,就拿什麼名次。若是不可為,大不了明年、後年……”
“是……”助理也隻能點頭。
不過此時,方具瞻的心情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不在意。
這次的阿爾法射線腫瘤靶向療法,是他從哈佛醫學院要來了一個億的經費,研究了多年才推進到如今的成果。
若是不能取得好名次,無數的經費,和科研人員的努力,和打水漂了沒什麼區彆。
“總歸不會太差。許秋改良之後,我們的成果不說比麻省總院好,但也不會差太多!
“即便是被壓了分數,也應該能排在前十名。”
至於更高的位次,方具瞻就不敢奢求了。
能保住前十,起碼算是堪堪能用了。
等想通這些關節,方具瞻發現助理還沒走。
他抬頭瞥了一眼:“還有事情?”
助理猶豫了一下,隨後道:“方院士,外麵還有人來找您……”
“誰?”
“漢斯國的一位年輕醫生,還帶著一個科研團隊。”
聽到這話,方具瞻愣了一下。
漢斯國?
自己與漢斯國那邊的聯係沒有多少。
近期,唯一能扯上關係的,顯然就隻有安娜一位了。
但安娜教授如今在大夏神外年會那邊。
而且安娜向來獨來獨往,連和她有關係的人都少,不可能有人打著她的旗號找過來……
想到這,方具瞻帶著一絲疑惑道:“什麼來曆?”
助理的表情有些古怪,道:“我詢問過了,他們說他們是漢斯國漢諾威醫院的醫生。
“為首的年輕人是埃米爾教授的學生,而他們這支團隊,就打算帶著埃米爾的成果來參加黴國神外年會……”
“埃米爾?”
方具瞻琢磨著這個名字。
似乎有些耳熟。
助理適時提醒道:“方院士,埃米爾教授是大夏神外年會的主評委之一,和許醫生的關係應該比較密切。”
聽得這話,方具瞻表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立馬就想通了其中的脈絡。
埃米爾讓他的學生帶著成果來參加黴國神外年會。
結果自己卻跑去了大夏神外年會,還當了主評委,可以說是大張旗鼓、完全不把黴醫研究院放在眼裡……
這種行為,必然會導致埃米爾的學生他們受到不小的敵視。
甚至於,黴醫研究院那邊的抱負已經開始了。
這種情況下,埃米爾的學生找到自己這邊來,目的顯而易見了。
無非是打聽出自己和許秋關係不一般,打算在自己這邊尋一個庇護之地。
“腦子倒是靈光。”方具瞻笑了笑。
不過此時助理卻壓低了聲音,道:“方院士,您現在本就遭到黴醫研究院的敵視。
“保羅他們更是處處算計。
“若是在這個時候摻和太多的其他事情,節外生枝……恐怕您的處境會更加不妙。”
儘管他隻是助理。
但跟了方具瞻多年,他們兩人早就是亦上下級亦友的關係。
所以才敢說出這番掏心窩子的話。
方具瞻聽完後便沉默了。
他也考量了起來。
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方具瞻不會猶豫,應該會幫一把。
畢竟自己受到許秋的恩惠確實很多,而埃米爾幫了許秋,自己再順帶著幫一幫埃米爾,理所當然。
但……
如今自己身上有太多責任,就不能任由他按照喜好來了。
默然良久。
但這時,方具瞻又想到了之前的種種。
這麼多年,他屢次忍讓。
麵對他人的詆毀,始終不發聲。
結果換來的隻是更多的不公。
直到進來與許秋接觸,他徹底掀桌子不乾了,碰到不順意的事情就直接剛過去……
結果發現自己麵前變成了一片坦途!
當下的局麵,不正是如此?
畏首畏尾、擔心保羅惦記、怕黴醫研究院報複……
退縮了,就能明哲保身?
不,恰恰相反,隻有把自己的態度亮出來,讓外人知道自己作為院士的鋒芒,才能真正有立足之地!
想通這些,最後方具瞻還是一拍桌子,道:“請他們進來。”
助理知道方具瞻已經想通,便不再多說,趕緊就去安排了。
而方具瞻此時也覺得心中一口鬱氣吐出,整個人莫名地通透了起來。
他重新把目光轉向直播畫麵。
“許秋,你還打算給我什麼驚喜,或者是一個驚嚇?”
他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然而,在目光落在屏幕中的畫麵後,整個人卻倏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