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很多人已經有點憋不住笑了。
這特麼……開什麼玩笑，真不是來湊數的？
一般情況下，最終分數都會比初審方案參考分要低上不少。
田子昂方案都隻有六十分，最後能不能及格都是個問題。
而此刻，孫恒臉徹底黑了下去。
但凡田子昂的手術方案正常一點，他都會把怒火轉嫁到許秋身上，覺得對方是故意針對。
然而……
作為神經外科醫生，見到手裡這份方案，孫恒實在沒有冤枉許秋的勇氣。
甚至於，他覺得許秋還酌情加了分……
這就離譜！
以田子昂的水平，怎麼會拿出一份連自己都嫌棄的方案！
此時孫恒完全看不懂了。
往日田子昂做手術都非常靠譜，怎麼今天一輪比一輪奇怪！
“必須搞清楚原因！”
孫恒想了想。
最後，想起了經常跟在田子昂身邊打下手的陸啟山。
他扭頭看向某個角落。
果然，陸啟山依然坐在那邊，沒什麼存在感。
他隨便指派了個人，讓他把陸啟山喊過來。
孫恒就這麼遠遠地瞧著。
卻見陸啟山有些懵逼地站起來，隨後茫然地跟著對方走來，到了孫恒麵前。
雖說孫恒在許秋等人麵前沒有什麼存在感。
當下也被曹文、陳思齊等人調侃。
半點脾氣都不敢有。
但，他在瑞金的威望卻高得不像話。
尤其是對於陸啟山這類被壓迫多年的人來說，更是宛如臣子麵對皇帝，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逾矩。
“孫主任。”
陸啟山低了低頭，行禮道。
孫恒頭也沒抬。
不過心裡卻是有些詫異。
他現在想起來陸啟山了，因而記得，平日裡陸啟山麵對自己，說話不打結巴就算好的了。
今日雖然看上去恭敬，但語氣卻如此平淡？
“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孫恒依舊沒有正眼瞧陸啟山。
不過語氣卻是瞬間嚴厲了許多。
周圍的曹文、陳思齊見到這一幕，並沒有多管。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他們雖然嘴上調侃孫恒，但對方再怎麼說都是瑞金的科室主任，地位與他們相當。
不值得為這些小事交惡。
況且，就算出頭也不會有什麼收益。
既然孫恒能不把陸啟山放在眼裡，想必後者沒什麼背景。
這樣的人的感激，對他們來說沒有半點作用，也不會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
因而都選擇了漠視，很快就重新把目光投到了手術考核之中。
隻是他們內心都有些詫異。
這陸啟山的精神狀態差得不像話。
得是熬了幾年沒有休息過，才能折騰成這樣。
這孫恒倒是夠狠。
要是猝死出人命了，保不齊他們醫院還要花錢壓下消息。
而此時的陸啟山，則感受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磅礴壓力。
換做往常他可能已經戰戰兢兢了。
但如今，隻是知道許秋就在不遠處，他內心就沒有了半點怯懦。
田子昂已經被他拒絕，孫恒不過是一個普通小老頭而已，也沒什麼好怕的。
因而，此時陸啟山沒有太過畏懼，而是保持著禮貌道：“孫主任，對不起，我剛剛睡醒沒多久，而且還沉浸在剛才趙醫生手術的震撼之中，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這話讓曹文頓時看了過來。
挺上道啊小夥子。
趙雪薇醫生手術確實不錯。
不過令他有些意外的話，就陸啟山這狀態，竟然還是已經休息過的？
而聽到這番話的孫恒，卻是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他冷聲道：“我批給你假期，你就是用來睡覺的？這麼貪圖享受的話，要不這主任的位置也給你當得了。”
曹文眉頭一挑。
就衝陸啟山那句話，他也得主持公道了。
於是他開口道：“孫主任，這小夥子都快猝死了，讓人好好休息。咱們這些主任，辦公室門一關可能就睡著了，就彆拿熬不熬夜來嚇唬年輕人了。”
這算是掏心窩子的話了。
也就是周圍都是主任級彆的人，否則曹文不會講出口。
主任說自己隻睡四個小時，假話嗎？
不，真得不能再真。
晚上他們可能的確隻睡四個小時。
但，他們白天的時候，開完會可以回辦公室睡覺。
隻要門關著，沒有人知道主任在裡麵乾什麼。
因此，很多所謂的領導，包括主任醫師，晚上的確隻睡了四個小時，但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就是能精神抖擻。
原因就在於，他們隨時隨地可以補覺。
但如果底下的人當真了。
也學著隻睡四個小時，剩下的二十個小時死命地乾……
恐怕都活不了幾年。
不過這番話甫一出口，孫恒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皺眉看向曹文，道：“曹主任，我教訓我手底下的醫生而已，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兒？”
他早有怨氣。
不過先前沒法發作。
這會兒，曹文卻算是撞到了槍口上了。
“孫主任。”
陸啟山的臉色此時有些發白。
他解釋道：“我昨晚也沒有休息，正好接受了許醫生的考核……就是早上才回去睡了個把小時不到。”
“你？”
孫恒愣了一下。
昨晚，很多人都通宵了，這一點他很清楚。
不過有資格通宵的，都是範鑫、賴光圳這些教授了。
可以說，隻有坐在評委那一桌的人，才有這個機會。
至於他們這些主任醫師，終究還是差了點資曆，所以根本沒這個機會。
隻有早起趕過來，以免錯過許秋第一麵。
結果他居然聽到陸啟山說，對方昨晚也在現場？
此時，曹文、陳思齊等人都有些吃驚了，紛紛投來目光。
他們絕大多數都沒資格摻和昨晚的通宵考核。
隻是聽說而已。
結果竟然有個年輕人得到許秋器重？！
這一刻，一雙雙灼熱的眸子落在陸啟山身上。
而不遠處，前排的評委席上，範鑫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他回頭看了眼，一看場景就隱約猜到了發生什麼，於是主動開口道：“小陸，一會兒去給許醫生、戴教授他們送瓶礦泉水，這點評講了半天，許醫生他們嘴唇都要乾了。”
這話落下，孫恒瞳孔一縮。
而曹文等人則是眼睛瞬間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