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眾人都在猜測著許秋會錯漏多少手術細節。
賴光圳等人甚至做好了露一手的準備。
結果卻沒想到許秋一上來，直接就打開了兩個視頻，兩邊分屏，左邊放著莫雷蒂的考核錄像，右邊則是陸啟山。
這一瞬，所有人都沉默了。
表情也是有些瞠目結舌。
啊？
還能這麼來？
一隻眼睛盯一邊嗎，這是人能應付過來的？
而許秋卻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
他依次按下了播放鍵，目光在兩邊不斷地跳躍著。
於其他人而言，這一行為相當荒謬。
不過在許秋眼裡卻不足為奇。
他對頸七互換術的每一處細節都無比了解。
莫雷蒂兩人抬刀，他便能大致猜到對方的水平如何。
就像是一位數學係教授看學生解題。
僅僅看對方第一步，選擇將哪個未知數設置為“x”，就已經能初窺對方的解題思路。
當然……
如果教授看不懂，那意味著考生大概率是亂設的了。
現下也差不多。
莫雷蒂和陸啟山抬手，許秋便知道對方打算采取何種入路行頸七互換術。
因而，分屏還不夠。
許秋隨後調整了視頻播放速度，加到了兩倍速。
畫麵中，莫雷蒂和陸啟山的動作也一下子流暢了起來。
此時眾人已然傻眼。
這確定是考核？
如此速度之下，能看得清楚手術細節？
若是換成其他人，他們可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搗亂了。
但許秋當麵……此時卻無人敢提出質疑。
畢竟在場的人，絕大多數都在許秋手裡學習過手術，叫許秋一聲老師都不算過分了，怎麼可能拆許秋的台。
況且……
如今無人能看出許秋的深淺。
因而彆說是兩倍速了，就是四倍速，他們也隻會覺得是自己見識太淺薄。
當然。
這隻是一個想法。
真要是四倍速，那就太荒唐了。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突然意識到一件相當離譜的事情。
一時間，不少人眼睛都瞪圓了。
“這兩倍速……怎麼感覺比許醫生平時做手術的視頻還要慢一點的感覺？”
“何止是慢一點。許醫生那場吊打沃森的手術，比莫雷蒂教授兩人的考核視頻兩倍速還要流暢，而且流暢得多！”
“感覺要四倍速才堪堪達到許醫生平時的手術節奏……”
這一刻，眾人隻覺得荒謬。
此前他們隻知道許秋的手術做得快。
但，其實並沒有明確的概念。
然而此時，讓手術功底本就十分紮實的莫雷蒂一對比，二倍速竟然還比不過許秋的正常速度……這就非常荒謬了。
“太離譜了……”
莫雷蒂也不得不喟歎。
看向許秋的目光，多了幾絲難以置信。
“這裡，陸啟山醫生的針距控製不均勻。
“顯微操作效率也有些低下。”
很快，許秋就揪出了一個問題。
賴光圳等人更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細節，連他們當時都沒注意到……兩倍速下，許秋是怎麼察覺的？
隨後，陸啟山的一處細節錯誤再次被發現。
而莫雷蒂也在吻合階段出現了失誤。
在許秋的複盤下，兩人的問題越來越多。
平均陸啟山出現兩次失誤，莫雷蒂就會出現一次。
“還是有些慢了。”
許秋搖頭。
按照這麼個進度下去，起碼還要一兩個小時才能把全程看完。
於是他再次提速，調整至四倍速。
到這時，視頻裡莫雷蒂和陸啟山的手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各個動作，都仿佛化作了殘影。
吻合步驟往往是前一刻穿入彎針，下一秒就已經縫合、打結完成，甚至容不得眨一次眼睛，否則就會完美錯過……
所有人都死死地瞪著眼睛，隻感覺乾眼症都要犯了。
但卻不敢妄動。
畢竟但凡有丁點鬆懈，就會跟不上視頻裡的手術進度。
“這還是人嗎……”
此刻，所有人內心隻有這麼一個想法。
兩倍速其實已經很極限了。
但他們其實還能勉強跟得上。
但此時的四倍速，簡直就不打算帶他們玩了……
賴光圳等人瞪圓眼睛想要看清。
但，儘管眼睛捕捉到了畫麵，但大腦還沒搞清楚這個操作在乾什麼，手術刀就已經落在了下一處。
眾人隻覺得目不暇接。
不隻是眼睛不夠用，腦子也快要被乾冒煙了。
這讓賴光圳、範鑫叫苦不迭。
而莫雷蒂和陸啟山這兩位當事人，此時也有點懷疑人生了……
在高倍速下，明明是自己做的手術，但他們突然不認識自己的操作了。
而且。
由於看起來非常流暢，這反而讓他們的手術似乎沒什麼缺點。
至於想要找出細節上的紕漏，就更不可能了。
彆說是旁人。
就算是親自做手術的賴光圳和陸啟山，此時也看不清楚自己當初的手術細節，隻能連蒙帶猜……
這種情況，能考核？
就算是平日裡看電影，兩倍速、三倍速就已經是極限了。
四倍速根本看不清。
更何況，此時不是休閒娛樂，而是嚴肅的考核！
而就在眾人懷疑許秋到底能不能看清時，下一刻，許秋的聲音再度響起：“淋巴修複應該用11-0尼龍線行端端吻合或側壁修補。
“每厘米距離內，需要大於三針。
“這一點基本要求，莫雷蒂教授和陸啟山醫生都做到了。
“然而，邊距、針距都沒能控製好，這回會影響術後淋巴管的嚴密性，回流速度也會受到影響。”
說著，許秋暫停了畫麵。
隻見原本快得已經留下殘影的視頻瞬間定格，正好停在了其中一幀。
屏幕內，莫雷蒂在一厘米內縫合了四針。
而陸啟山基礎功底比較薄弱，隻進行了三針。
反而仔細對比，卻發現不管莫雷蒂還是陸啟山，都沒有做到均勻落針。
而且邊距、入針深度都有一定的不足。
此時莫雷蒂和陸啟山都有些傻眼了。
這是怎麼看清的？！
他們手術的時候尚且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許秋隨便掃一眼就發覺了？！
隨後，許秋又挑出了幾個錯誤。
包括“自體靜脈片段橋接淋巴管”的不足等等。
而看到後來，許秋甚至覺得四倍速也太慢，開始頻繁拖動進度條，開始跳過步驟。
這一次眾人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