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許秋沉默了一下。
戴教授倒是詳略得當。
不過,這種時候戴楠也不至於還想著捧自己人。
一來她本就不是這類人。
其次,戴楠現如今是協和醫院的人了,要照顧也應該是照顧陳銳,跟天壇醫院的關係肯定沒這麼親近了。
因此照這麼看來,趙雪薇估摸著就是今年這一批神經外科醫生中最有天賦的人了。
就在許秋思索的時候,戴楠的聲音突然再次傳來:“對了,還有一個小夥子,他的履曆倒是沒什麼好看的,隻不過他的頸七互換術卻學得很是像模像樣,甚至有點‘精通’的苗頭了。
“不過他是瑞金醫院那邊的,而瑞金醫院有自己的醫生參加年會,他想以個人的名義參賽,顯然不符合規矩。”
戴楠搖搖頭,頗有些遺憾。
而許秋則是有些詫異。
能得戴楠這一句評價,說明對方的頸七互換術的確很有本事。
即便是賴光圳、範鑫等人,他們也是在自己手底下,才終於做到能獨立開刀的程度。
而這人竟然僅憑《技術要點》和流傳在外的幾段手術錄像,就學成了小半?
“每家醫院隻允許一個醫生代表參加?”許秋問了一句。
“這倒是沒有。各家醫院都可以派人來,理論上沒有名額限製。”戴楠道。
當然也隻是理論上。
如果參加個年會,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拉來了,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戴楠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想來又是打壓年輕醫生一類的情況。這種事情太多見了,並不奇怪。”
聞言,許秋沉默了半晌。
外人並不知道從初學者到勉強精通這一步,需要花費多大的代價與精力。
即便是戴楠,也很難清楚其中要付出的心血。
然而這位竟然做到了?
不管是他肯拚命學,還是有著卓絕的頸七互換術天賦,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當初自己完全公開《頸七互換術》,為的不就是給普通醫生一條登雲之梯?
如今看到有人真的順著這道青雲梯爬了上來,結果卻再次被拒之門外,這種事情是許秋不忍見到的。
念及此,許秋終於開口,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陸啟山。”
“來協和了嗎?”
這個問題讓戴楠思索了一下。
頓了幾秒,她搖搖頭道:“概率不大。既然是醫院方麵拒了他,估計他也不可能因為大夏神外年會請假,這會兒估計還在瑞金那邊……”
許秋微微頷首,隨後道:“戴教授,請你幫我給他帶個話,他若是真的對自己的頸七互換術有信心,讓他來臨海一院,當麵接受我對他的考核。
“若是能通過,他以個人的名義參加大夏神外年會也不是不可以。
“截止時間的話……晚上九點半,我的航班啟程之前。”
戴楠有些吃驚。
旋即,臉上多了一抹笑容,道:“這小子要是知道背後竟然有你幫他撐腰,估計鼻孔都要朝上天……”
陸啟山終究隻是個小插曲。
隨口一提帶過此人,話題就再次回到了大夏神外年會的流程上。
戴楠最後說道:“另外,飛洲那邊,馬裡大學醫院、凱普頓和納加都選拔了醫生過來。
“他們的履曆都蠻有意思的,比如凱普頓的恩科西醫生,因為當地醫療條件太差,他自個鑽研出了用當地植物提取物止血、樹皮替代人工硬腦膜的技術……反正病人是活下來了。”
再怎麼有創意,樹皮也終究不可能比得上動輒幾億美元研發而出的人工硬腦膜。
但,在那片混亂的區域,哪還講究什麼療效、副作用,能活下來就已經是最好的醫療材料了。
“不必給他們什麼優待,就和其他國家一樣平等對待就行了。”許秋說道。
戴楠自然明白許秋的深意。
雖說大夏神外年會本身也打算對落後國家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技術扶持。
但,說到底,他們這幾人還是憑借自身實力走到此處的。
給他們最大的尊重,就是把他們當成普通的參賽者、勢均力敵的對手。
……
結束電話,戴楠就趕緊按照許秋的要求去做了。
先交代護理團隊重新調整彭月嬌的檢查方案。
隨後,就是跟瑞金方麵取得聯係。
原本她打算直接打給瑞金醫院的領隊。
但想了想後還是放棄了。
既然瑞金醫院已經否決了陸啟山的隨隊請求,想來直接打給領隊,恐怕事情會麻煩不少。
戴楠一番斟酌後,最後直接打給了瑞金醫院的院長。
那邊院長剛接起電話,還有點驚喜。
以為自家醫院在大夏神外年會被戴楠看中了。
不過,在聽說對方隻是來要一個電話時,就有點意外了。
“哪一位教授電話?神外的科室主任?還是哪位副院長?”瑞金院長問道。
戴楠字正腔圓地道:“你們神經外科的一名小醫生,三十來歲,叫陸啟山。”
“……啥?”
瑞金院長懵了。
不是,這誰?
他完全沒料到眼下這一出。
戴楠教授專程打電話,就為了一個自己完全沒聽說過的小醫生?!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讓助理去要了檔案,隨後將陸啟山的電話發給了戴楠。
“什麼情況?”
直到電話掛斷,瑞金院長仍然有些難以理解。
他思索片刻,猜測道:“莫非是神經外科的天才,被戴教授看中了?”
助理提醒道:“我院神經外科能力最強、天賦最好的一批人,已經跟著孫主任趕往大夏神外年會現場了。而且名單上麵的人我都認識,沒有陸啟山這麼一號人物。”
“你去科室那邊瞧瞧是個什麼情況。”瑞金院長吩咐道。
等助理走了,院長還是感到古怪,於是給自家的孫恒主任打去了電話。
孫恒是瑞金醫院神經外科的主任醫師,也是這次瑞金隊伍的領隊。
不久,位於天都市的孫恒接起電話。
等院長說完事情經過,孫恒也是一臉的茫然。
陸啟山?
這名字好像聽說過。
不過,他手底下乾活的人多得很,很多時候就是一句“那個誰”稱呼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