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研究所這種內部小會，彼此都認識，就沒必要擺出姓名牌。
但若是涉及到不同部門的人，尤其是這些人都是大人物時，姓名牌就相當有必要了。
戴楠想了想，隨後點頭道：“準備吧。”
旋即，她說出了參與這場會議的人員名字。
張驍聽著聽著，瞳孔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鬱。
這些人……來頭一個比一個嚇人！
就是頸七互換術，也驚動不了這麼多大佬吧！
張驍記下這些名字，隨後咽了下口水，訥訥地道：“老師，這是什麼會議，為了給咱們的頸七互換術評獎造勢嗎？”
戴楠搖搖頭：“還不至於。我們的成果，就靠成果本身的價值來贏得獎項，走後門拉關係都是歪門邪道。”
張驍疑惑：“那是……”
戴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許秋這段時間在忙什麼，你打聽過嗎？”
張驍連忙點頭，神色有些不忿地道：“還是我去邀請許醫生來參加咱們的成果討論會呢，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來不了……
“那個王修文卡死了本來屬於臨醫的器官轉運綠色通道！
“所以，為了繼續做肺移植，許醫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靠自己的力量構建市際轉運通道了！”
和省綠色通道相比，市際轉運的效率肯定要打折扣。
但總比沒有好。
這也是被逼無奈之舉了。
說到此處，張驍就更欽佩許秋了，她感慨道：“現在許醫生一天做兩三台手術，到一個城市就做一台手術，然後就能拿到一個城市的市際轉運通道許可……
“這都有種‘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感覺了，真就是走到哪兒殺到哪兒，用手術刀，硬生生地給自家的肺移植開辟出了一條轉運之路！”
俠客用劍，而許秋用刀。
這種醫生，誰又能不崇拜？
戴楠此時也有些動容。
片刻後，她強調道：“用手術刀開路，這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
“說白了，其實就是困境之下的求生之舉。
“許秋的精神值得歌頌，但這種苦難卻不應該讚美……我們要想的是，究竟是誰帶來了這種苦難，到底是誰把許秋逼成了這樣。”
說到最後，戴楠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憤怒的情緒。
許秋是絕無僅有的技術人才。
肺移植、孫氏手術、斷指再植、超顯微縫合，以及骨科各種技術、頸七互換術等……
任何一項拿出來，都是能作為鎮院之寶的頂尖手術。
這種醫生，就是協和都找不到幾位。
可以說，放眼全國，許秋何處不可去得？
去了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當成外科聖手供著。
結果，卻迫於王修文的淫威，不得不抽出本就稀缺的時間，卻解決一些本該可以避免的問題！
人才的精力，竟然浪費在了對抗無端打壓之上！
這讓戴楠出離的惱怒。
“這次，王修文若是不為他這段時間來對許秋的針對付出代價，那我這個大夏神經外科研究所所長也不必做了。”
戴楠語氣堅定。
甚至帶上了一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
而張驍眼睛也是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王修文再怎麼說也是白雲省的衛健委主任委員。
放眼全國，也沒多少人的職級比他要高。
因此，能治他的沒幾個。
但……戴楠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還要一個準備工作。”戴楠說道。
張驍立馬會意：“老師，我去備車？”
有這麼個聰明的學生，戴楠倒是省事了不少，神色稍霽地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後，戴楠下了車，步行來到協和醫學院深處的僻靜小院。
推開門，院落之中各色花卉爭相湧出，各處都井井有條，而藤椅上仍然半躺著一位老者，老人身上臥一隻老貓。
“裘老師。”
戴楠踏進院子。
人還未進來，笑容就已經先爬上了這位老人的麵龐。
他的嗓音沙啞而滄桑，道：“頸七互換術，很不錯。”
這段時間，頸七互換術鬨得醫學界人儘皆知。
他自然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戴楠小心翼翼地進來，旋即問道：“是我的理論研究不錯，還是許秋的技術不錯？”
裘明鏡聞言，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道：“你和許秋一個小輩爭什麼。”
戴楠歎了口氣：“我倒是不必和許秋爭，不過如今，想許秋倒下的人就太多了。”
裘明鏡笑了笑。
這次戴楠過來憂心忡忡，明顯狀態就不對，和平日裡判若兩人。
顯然是有事相求。
他揭開了石桌上一杯花茶的杯蓋，吹沉花葉後道：“說說看。又是常微罹？”
他對許秋的印象，就是上次硬剛常微罹。
而且最近有消息……對方竟然也打算進軍“脊柱骨折”領域？
即便是裘明鏡，此時也難掩心中的吃驚。
他開口問道：“聽說許秋居然也打算研究‘脊柱內固定術’？他可知道，常微罹能出成果，是幾代人的積累，之前還有好幾位院士在這個領域精研了許多年，才能有今天。”
許秋太年輕。
不知道“幾代人”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
脊柱固定，是橫亙在骨科領域幾百年的噩夢。
無數所謂的精英，被譽為許多年才出一位的天才，最終都倒在了“脊柱骨折”這一手術禁區麵前。
毫無還手之力。
也有很多院士前仆後繼。
最終也隻是壘起了一塊磚而已。
常微罹站在無數前人的肩膀上，才終於一窺“脊柱骨折”內部的真相。
許秋從頭來過，未免太不把所謂的“禁區”當一回事。
而此時，戴楠點頭又搖頭。
她想了想，道：“脊柱內固定術，許秋的確是有想法。
“不過具體會不會落實，其實不好說。
“我考慮過，他就算真想研究脊柱內固定術，唯一能依靠的估計就是寧氏集團了。
“但，科研最重要的一樣東西，許秋基本上不可能湊出來。
“人！也就是骨科醫生！”
常微罹出麵，許秋在骨科就已經是寸步難行了。
想要招人，難如登天。
除非，許秋願意來天都。
這樣的話，彆說是戴楠了，就是杜崇嵐、侯從軍等人都可以提供一定的幫助。
但即便如此，頂尖的骨科醫生都不會跟著許秋瞎摻和，他們都有自己的研究項目……畢竟有幾個人會覺得許秋一個人能頂常微罹以及背後幾代人的積累？
“我有個問題。”
這時，裘明鏡突然打斷了戴楠，表情也是嚴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