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遺憾已經無可挽回,隻有向病魔徹底宣戰!(1 / 1)

此時,許秋也同樣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卻沒有多意外。

他並不在乎目的。

能站在自己這邊,這就夠了,不需要追究緣由。

而看到許秋似乎興趣不是很大,塗子白反而有點吃驚了。

這位許醫生……性子真就是平淡如水,對身外之事果真是一點也不在乎。

然而她都說到這份上了,眼看著旁邊寧宛、唐安都望眼欲穿了,自然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此刻,塗子白臉上罕有地出現了落寞的表情。

神情也陷入了回憶。

片刻後,她才重新調整好情緒,道:“我們有一首歌,叫做《船》,是寫給我們外婆的。

“她養大了我們姐妹兩。

“後來我和小巧離開了家鄉,擠在天都陰暗的地下室裡幻想著能有一百個人聽我們唱歌就算熬出頭了。那時候我們到處演出,哪兒肯用我們就跑去哪兒,累得不行,有一次和外婆打電話,電話還沒接通,我和小巧就累得睡著了。

“那次以後,外婆就執拗地要重新出海打漁。不過她年齡大了,而且家裡的漁船自從外公過世以後也沒有再用過,年久失修,並不安全。

“所以最後她買了小羊羔子,買了牛,買了雞鴨豬,喂大了賣掉,每年都給我們五六千塊錢,小老太太犟得很,不肯收下她就自己劃著早就已經棄置的漁船表演一個離家出走。

“就這麼過去了六年,有一天家裡打電話來,說外婆癱瘓了。我們這時才知道,這小老太太放羊的時候摔了一跤,傷到了腦袋,左邊的身體動不了了。偏癱。

“我們回去的時候,外婆已經把牛羊這些全賣了,給了我們兩個一人兩萬塊錢。那時候我們還挺高興,因為這樣外婆就不用操勞了,可以好好休息……當然其實外婆已經偏癱,也沒精力養牛羊了。

“我們並不知道那是最後一次相見。我們仍然像是過去一樣,以為和外婆還有很多次相聚的機會,所以依然是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

“走的那天刮了很大的風,外婆坐在輪椅上望著我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風把她的話語都吹成了細碎而模糊的呢喃,我們都聽不清。

“一周以後,我們又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外婆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拐杖和漁船。後來聽打漁歸來的人說,有一艘船行去了月光粼粼的海中央,沒有再看到返航。”

說到此處,塗子白沉默了許久。

一旁的塗子巧不知何時已經靠在了姐姐的懷裡,肩膀一聳一聳,無聲地抽泣著。

而寧宛和唐安兩人同樣受到了感染。

此時神情也有些難過。

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船》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這是白巧樂隊從未提起過的事情。

事實上。

白巧樂隊也從來不會給自己的音樂標榜各種感人的故事,她們除了寫歌唱歌,幾乎就不做多餘的事情了。

以至於不隻是《船》,白巧樂隊的所有歌曲,都隻是一首歌而已,沒有和任何東西綁定,隻在於聽歌的人如何去理解。

不過此時,她們總算知道了《船》的由來。

兩人除了難過,就是感動和欽佩了。

換成其他的歌手,這種極具感染力的背景故事,可能都拿出來說得嘴巴禿嚕皮了,賺取粉絲的眼淚鈔票一大把了。

然而這件事情卻被兩人埋在心底最深處。

直到此時,才向他們這幾位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人訴說。

就在辦公室氣氛變得無比沉重時,塗子白突然一笑,道:“所以後來我們寫了《船》。

“那肯定是外婆最後一次保佑我們了。因為自《船》之後我們兩就爆火了。

“我們對外婆有太多愧疚,但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隻知道——偏癱剝奪了外婆生活自理的能力。如今仍然有很多家庭,因為家中有人偏癱,被拖入了深淵,不得不分出一個人來照顧……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癌症還要可怕。”

這句話倒是事實。

在醫院裡,死其實並不可怕。

隻不過是閉上眼睛不會再睜開。

更殘忍的,是死不掉,卻也沒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這樣的病太多太多了。

強直性脊柱炎。

係統性紅斑狼瘡。

克羅恩病。

偏癱。

等等等等……

它們大多數都不會直接導致病人死亡,甚至隻要錢到位,病人能活得和正常人沒有太大區彆。

像是偏癱。

對於富人而言,儘管沒法自由支配自己的肢體了,但無非是多請保姆而已,生活質量不會有任何下滑。

但對絕大多數家庭而言,卻無異於滅頂之災。

塗子白低聲道:“所以,就讓偏癱消失吧。讓這個病不會再帶來那麼多的後悔與遺憾了。”

……

許久,辦公室都處於寂靜之中。

此時的許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白巧樂隊會主動出麵。

她們感激自己是一部分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

偏癱是殺死那個犟老太太的凶手之一。

而她們正在做的,就是讓這個元凶沒法害更多的人。

她們已經救不回自己的外婆。

也難以與自己釋懷。

對於心思敏感的人來說,甚至可能終生都要走在心靈贖罪的路上。

然而她們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但如今,許秋給了她們這個機會。

頸七互換術的出現,讓醫學界出現了針對“偏癱”的解答。

百分之三十的有效率,堪稱奇跡。

所以,兩人毫不猶豫地選擇向偏癱宣戰。

讓這個病魔沒法再帶來更多的不幸。

再帶走更多人的外婆,或者說家人。

“節哀。”

此時,除了這兩個字,許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寧鬆同樣也安慰了一句。

塗子白卻擺擺手,笑著道:“放心吧,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兩早就已經足夠強大了。隻是……還是希望許醫生能給我們這個機會。

“在戰勝偏癱的路上,我們兩也想出點力!”

奇了怪了,誰家捐款要求著對方接受的?

此時,寧鬆心裡有種怪誕的感覺。

但下一刻,他又猛地想到了自己,然而又沉默了。

好像自己也和白巧樂隊差不多……

“沒有拒絕的理由,我代表所有的偏癱患者,以及其家屬,感謝白巧樂隊的資助。”

許秋起身,朝著塗子白伸手。

握了握,許秋又向塗子巧伸出了手。

後者有些意外。

不過她還是很快地擦了擦眼睛,頂著發紅的眼眶,用力地和許秋握了握。

末了,她用細小的聲音說道:“謝謝,許醫生。”

“……該我替臨醫,以及所有病人謝謝你們。”許秋強調了一句。

算是徹底接受白巧樂隊的資助了。

而經過這個小插曲後,辦公室的氣氛就有點沉鬱了。

就連唐安的心情也始終處於低位。

辦公室也因此沉默了一段時間。

塗子白見狀,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主動向唐安搭話,道:“小安是嗎,你打算說什麼,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