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不管是戴楠,還是邱偉等,臉色都有些灰暗。
燈光下他們的黑眼圈很是醒目。
這讓許秋有些意外,問道:“戴教授,你們……工作了一天?”
戴楠張了張嘴,猶豫片刻,有些苦澀地道:“我們尋思著,你都這麼拚,我們自己總不能太安逸,所以今天就打算熬一天……”
想法很美好。
但現實是殘酷的。
邱偉、張驍等人倒是能堅持下來,畢竟還年輕。
但戴楠這把年紀,就撐不住了。
畢竟如今的左右神經互換術已經到最關鍵的階段,他們在實驗室待一天,那就是腦子一刻不停地轉一整天。
跟摸魚劃一天水的消耗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更何況,事實上他們原本的工作強度就很高了。
現在屬於是在超負荷的基礎上,又添了一把火。
許秋都擔心這幾人出師未捷身先死,於是道:“這邊有我就行。”
原本戴楠等人的確打算回去了。
結果這句話一出,他們頓時生出一種愧疚感。
瞧瞧,這是人話嗎?
人家來幫忙的外援都開始氪命了,我們還有臉休息?!
眼看著戴楠等人的表情愈發決絕了,許秋也不好再說什麼。
但,這些人沒有外掛,沒法重置疲勞值,他真挺擔心戴楠把自己給熬死。
不過,要讓戴楠去休息,估計也是做不到了。
想了想,許秋說道:“左右互換術不是有一個‘經顱電刺激誘導大腦良性可塑’的意外成果嗎?這個發現大有可為,你們要是閒著,就研究這個吧。”
聽得這話,戴楠等人表情都有些無奈。
這的確是他們研究過程中的另一個發現。
不過,目前隻知道這項技術能用在假肢再植上麵。
這其實已經和他們神經外科的工作不相關了。
在把“左右神經互換術”攻克之前,貿然進行一個全新領域的研究,更何況還是與他們不相匹配的骨科,這是一個風險極大的選擇。
不僅會中斷左右互換術的研究狀態,而且由於新方向沒有經過驗證,大概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是如此便淪落到雙輸了。
因而,戴楠隻是禮貌地笑了笑。
她正好隨口兩句敷衍過去,卻聽許秋說道:“這項技術同樣能用在神經修複與再生上麵。”
此言一出,房間裡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戴楠等人表情有些愕然,都是麵麵相覷。
片刻後,戴楠才笑著道:“是一個猜想嗎……現階段,為一個猜想耗費太多的精力,會耽誤整體研究的進度。”
其餘人也都啞然失笑。
他們看出來了,許秋是打算讓他們換換心情。
畢竟以許秋的性格,換個不同的研究方向,就算是休息了。
當然……如果跑去研究這個的話,工作強度和壓力都的確比現在要輕上不少,倒的確算是一種放鬆。
不過,當下豈是偷懶的時候?
但這時卻聽許秋道:“不是猜想。今天考核的時候剛好碰到了類似的題目,我把這個機製用上了,其與乾細胞療法結合,可以大大提高脊髓損傷後的神經恢複率……”
說到這,許秋表情鄭重了幾分,道:“也許這裡麵就藏著能夠解決‘左右神經互換術’恢複期過於漫長的方法!”
按之前的研究,互換術的缺點之一,就是神經愈合太過漫長。
甚至於能不能精確控製手指,都可能要一年之後才能確認。
而這就是無解的難題。
因為神經愈合本身的規律就在這。
但……
這次的考核,許秋給出的神經再生誘導裝置,或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這話說完,戴楠等人的表情突然就呆滯了。
啥玩意?
你就看了一晚而已,對我們的左右神經互換術就如此了解了?
我們自己人都還沒做到這種程度啊!
而且……
參加個考核的功夫,你居然就根據現有的靈感,直接解決了阻礙項目進展許久的難題……
這是什麼離譜操作!
這一刻,戴楠有點懷疑人生了。
到底誰才是左右神經互換術的締造者來著?
你確定自己是來做手術的,而不是來顛覆整個項目的?
不過心裡雖然震撼,但出於本能的嚴謹性,戴楠還是覺得有點不靠譜。
當然,許秋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不會掃興。
於是便道:“那就太好了,我們馬上去實驗……另外,你這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也可以隨時喊我們。”
許秋點點頭,不再多說,便一頭紮進了實驗室內。
等他離開之後,項目組的眾人對視一眼,仍然能從各自的眸子中看出深深的驚愕。
邱偉道:“戴教授,許醫生說的這個……真能行?”
張驍也很是吃驚:“隻是一場考核而已,就算成了,也不可能有這麼大作用吧?”
考核是考核。
與研究根本就是兩碼事。
考核裡麵的東西,能作為成果?
能有他們這麼多科研人員,夜以繼日絞儘腦汁鑽研出來的東西有用?
而且。
他們項目組其實一直就“經顱電刺激”技術進行過各種嘗試,倒是也想過用來促進神經再生,隻不過一直沒能成功。
要說許秋一人,在短短一個下午半個晚上之間就攻克了這一難題,那……他們這麼多頂尖科研人員算什麼?
算湊數的嗎!
而戴楠,儘管不太相信許秋真能做到,但她也清楚對方不是說大話的人。
因此在斟酌片刻後,道:“找鄭酉,請他提供今天的考核記錄!”
……
不久後,鄭酉親自來到研究所。
他先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考核規則。
剛說完,邱偉等人就有些意外了。
“居然是分三個賽道?常院士此舉倒是照顧到了各個領域的佼佼者,也兼顧了不同醫生深耕的方向不同……”
“不錯,這麼看來這次應該是有三個第一?”
說到這,就連戴楠也笑了笑。
她開口道:“那這次許秋怕是沒法再像之前一樣碾壓傅元魁了。”
然而說完這話,戴楠突然意識到鄭酉的表情非常不對勁。
她瞳孔一擴,臉上帶了幾分不可思議,道:“第一之間,也有差距嗎?”
鄭酉苦澀一笑,並沒有回答。
他轉身摸向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道:“戴教授,您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