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沒有對比，就無法做出判斷。
他問道：“第二個交卷的用了多久……不，協和那個叫孟折桂的用了多久？”
關主任嘶了一聲，有些牙酸地道：“孟折桂用了兩個半小時才做完！絕大部分人，熬完了三個小時都沒有全部做出來，最後隻能隨便選一個了！”
“……”
這一刻，臨醫會議室安靜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不知道“五十分鐘”代表什麼。
那現在，跟孟折桂一對比，許秋有多恐怖就再明顯不過了。
如果許秋是認真做的話，意味著，他每一道題都會做，而且隻要掃一眼就能選出來答案……
這是基礎知識紮實到不可思議才能做到的。
關主任卻嘖嘖了兩聲，道：“這不是單純基礎知識的問題，裡麵還涉及到很多變態的解剖細節，我隨便說兩個……高主任你們看看能答上來嗎。”
高偉沒吭聲，等著對方的問題。
關主任想了想，隨便從記憶中挑了一個，道：“正常足的脛跟角在應力下的側位片上大概是多少度？”
“……”
高偉沉默了。
這顯然是評價馬蹄內翻足等疾病時需要用到的指標。
經驗豐富的醫生，看一眼就能做出大致判斷。
但，真要是讓他們說出來角度是多少，就不一定準確了。
更何況，這道題考的還是“在應力下的側位片”，等於是加了兩個特定的限製條件！
更加苛刻與刁鑽。
“這題目是給人做的？”
高偉沉默了。
他知道馬蹄內翻足畸形的這一角度通常是負數。
但，正常足、應力、側位片，三個條件死死地卡住之後，他還真答不上來。
關主任歎了口氣，道：“正確答案是十到四十度。這次的考題，難題基本都是這個調調，它不會單純考解剖細節，還要跟手術、疾病等方麵結合，有時候甚至還會用到特殊體位！”
“這題目，給骨科主任醫師做也拿不了太高分吧。”
高偉吃驚不已。
之前他還覺得協和的孟折桂不過如此。
但現在看來，兩個半小時做完，已經很難得了。
或者說，隻要能做完，能夠攻克大部分試題，就已經是骨科理論知識極其紮實了。
“許秋隻用了五十分鐘……”
高偉想到這一點，突然就沉默了。
越是知道這次考題的難度，越覺得五十分鐘不可思議。
“高主任，不說了，那邊開始評卷了……機器閱卷，很快就能出結果！”
說著，關主任那邊嘈雜了起來，隨後電話被掛斷。
臨醫會議室裡。
隨著手機中忙音響起，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高偉掃了一圈，不動神色地收起手機，又扯了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汗，道：“各位，要不讓許醫生棄賽？”
關卓君三十五歲參賽，沒拿到成績，至今都是省內的笑柄。
他是在不願意相同的事情發生在許秋身上。
畢竟，許秋的年齡更大，足足四十五歲。
而且在此之前，許秋的名氣也比關主任要可怕多了。
烏合之眾喜歡造神，但更喜歡把高不可攀者拉下神壇……許秋這次出了這麼大風頭，若是最後成績不如意，恐怕會迎來狂風暴雨一般的詆毀。
更何況……
許秋出身臨醫！
他不是省院的醫生，不是王修文這一脈培養出來的人才，這就是許秋最大的問題。
而此時，霍院長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他猶豫片刻，看向了何恒進。
要論對許秋的了解程度，肯定非何主任莫屬了。
眾人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何恒進身上。
這位急診科大主任表情看似冷靜，實際上心裡也慌得不行。
他沒想到，許秋參賽也就算了，居然還整出了這麼大的風波！
比協和的孟折桂都要快一百分鐘……這太出眾了。
儘管這一切都透露著不合常理。
但，何恒進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許秋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靜觀其變吧。”
聞言，霍院長等人心裡雖然忐忑。
但最後還是努力沉下了心。
……
而此刻。
安溪市第一醫院，行政樓內。
醫教科。
一份份試卷被封存後送到了這邊。
作為負責醫學院與醫院實習工作、以及院內醫生考核的科室，醫教科這邊有全套的閱卷係統。
省內賽第一輪的筆試評分，自然也是在這裡完成。
此時。
醫教科的會議室內已經圍坐了一群人。
主位上是柴行思。
旁邊則是俞主任等省內重點醫院的醫生。
和考場有位置一樣，哪怕是他們這些監考官，也有高低尊卑之分。
而關卓君不出意外地又在邊上。
不過和往年的小透明不同。
這一次，不時地有人把目光投來，隻不過都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關卓君隻覺得如坐針氈。
早知道直接走人了……
但，他沒這個膽子。
柴行思就在這，他沒說可以走，誰敢提前離場？
而且，一會兒還有接風洗塵宴，他們都得去給柴行思敬酒，怎麼可能缺席。
有相同感覺的還有臨海國際的金主任。
儘管絕大部分壓力都在關卓君身上，但他哪經曆過這場麵，想把方漢鼎給趕回醫院的心都有了。
回去之後，必須讓他爹狠狠地投資臨海國際。
否則彌補不了對方留下的爛攤子帶給自己的心理傷害！
“關主任深藏不露啊。”
儘管關卓君儘力降低存在感，但調笑聲還是來了。
“不都說臨醫許秋是藏劍二十年，一朝示霜刃……看來這把劍比想象中還要鋒利。”
“彆的不說，臨醫參賽者的年齡是年年創新高。我都怕他們高偉主任親自上陣了。”
“當醫生可不是烏龜，誰活得久就厲害……”
眾人圍在柴行思身旁。
言笑晏晏。
如果是平日，他們自然不可能無故與關主任結怨。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沒幾個願意乾！
但這次不同。
他們都能看出來，柴行思很看不慣臨醫。
方漢鼎示大賽如兒戲是靠他爹。
但許秋哪來的膽子，他也敢五十分鐘就交卷？
若非許秋不是骨科醫生，柴行思可能已經一句話就把對方封殺了。
不過……
其實如今差彆也不大。
此次骨科大賽結束，許秋以後就彆想出現在骨科領域了……
隻是柴行思仍然覺得不解氣。